哥斯拉VS金剛：兩王相見，不如不見

在“漫威宇宙”和”DC宇宙”還在不斷堆砌版圖的時候，“怪獸宇宙”已經迎來它的巔峯之戰。

這部《哥斯拉大戰金剛》從片名到海報，全走簡單粗暴路線，擺明了就是搭台讓兩頭怪獸之王唱戲。這兩位也確實算得上家喻户曉、分量十足，即使把“漫威宇宙”和“DC宇宙”加在一起，擁有如此知名度的角色也不會超過五個。可讓人意外的是，兩個名角兒湊在一起，卻沒唱成一出好戲。

算起來，哥斯拉還是金剛的後輩。1933年第一版《金剛》橫空出世，影響了無數怪獸電影，這其中就包括1954年誕生的《哥斯拉》。雖然哥斯拉出現較晚，影片數量卻絕對佔優。半個世紀以來，哥斯拉在日本電影人手上已經迭代十幾次，而反觀金剛的大銀幕秀，卻為數不多。

不過，哥斯拉的好萊塢之路並不順暢。1998年，哥斯拉被改頭換面，以一頭大恐龍的形象出現，票房成功的同時，惡評如潮。直到16年後的2014年，哥斯拉才得以真身上陣，這次總算站穩腳跟，也使“怪獸宇宙”成為可能。

相較而言，2005年和2017年兩版《金剛》都收穫了頗多好評，影史第一大猩猩的地位當仁不讓。在《哥斯拉》《金剛：骷髏島》成功之後，口碑和票房下滑的《哥斯拉2：怪獸之王》並沒有止住“怪獸宇宙”的腳步，幾次傳球終於迎來《哥斯拉大戰金剛》的臨門一腳。

拋開1962年“五毛特效”的日本版《金剛大戰哥斯拉》不談，這兩頭巨獸還沒有在大銀幕上拳拳到肉、貨真價實地打上一場。當超級IP遇到超級IP，很少有一部電影在開拍之前已經接近“封神”。但看過之後才發現，這場“世紀之戰”竟然如此乏善可陳。

影片劇情可以簡單概括為，哥斯拉發現金剛引起battle，金剛與人類前往地心，發現武器去和哥斯拉繼續battle，邪惡公司打造的機械哥斯拉得到地心能源後，與兩頭怪獸之王一起battle。《哥斯拉大戰金剛》的套路與《蝙蝠俠大戰超人》幾乎完全相同，兩位主角為戰而戰，但由於都是正面角色，不可能一直對立，於是第三者作為“大反派”必須出現，故事最後以二對一的方式結束。如果操作得當，這種模式本無可厚非，但《哥斯拉大戰金剛》的主創們居然乾脆無視劇情，草草搭台，草草唱戲，以為只要名角上了場，就不會荒腔走板。

開篇，人類就把金剛“軟禁”在骷髏島，是為避免被哥斯拉發現引起戰鬥。此時兩頭巨獸分別是籠中物、海中王，人類夾在中間，既要控制煩躁的金剛，又要面對騷動的哥斯拉，並努力讓他們王不見王。這本身是很有劇情張力的設定，沒想到結果是，女博士聽了虛無縹緲的地心世界理論，就點了頭，然後金剛就被運出來帶路。這簡直是對觀眾智商的侮辱。要知道，兩頭怪獸之王分別是各自領域的大贏家，一個打遍巨獸無敵手；一個在骷髏島稱王稱霸，他們亂鬥起來會毀天滅地、破壞一切。然而，為了它們彼此相遇，編劇草率到置基本常識於不顧，讓人類角色低能無腦、毫不設防，況且這麼重大的決定由一個無名之輩就能拍板定案。上司在哪？政府何在？博弈在哪？

整部影片中的地球，彷彿一個被邪惡公司APEX接管的無主之地，一直處於無政府狀態，唯一出現的軍隊，是護送金剛到南極地心入口的海軍艦隊，看起來更像APEX公司的僱傭軍。甚至到電影后半段，怪獸已經把地球豁開口子，腳下已是瓦礫成堆，還不見任何國家的元首、軍方出來有所表示，哪怕來個媒體記者也行啊。這導致哥斯拉與金剛像是誤闖了片場，在搭建的攝影棚裏打起來的。金剛為何對一個小女孩處處言聽計從；神秘的地心能量源竟然能輕鬆複製、隔空傳遞能量；金剛縱身一躍就從地心瞬移到香港……太多的槽點得不到任何解釋。爆米花電影重特效、輕劇情的現象早已屢見不鮮，但劇情簡陋至此，也是讓人大開眼界。

也有一種聲音對此表示寬容，強調這類影片主要是視覺奇觀，其他可以忽略不計。那我們就來看一下《哥斯拉大戰金剛》的動作場面，沒錯，影片毫不遮掩，開場不久就讓怪獸互毆，進行了多輪對戰，而且也不存在打鬥場景太暗看不清楚的問題。主創們甚至還唯恐元素不夠，把地心世界、機械哥斯拉統統加了進去。但抱歉，這是一盤食材氾濫的菜，但每樣食材又都沒有熟。

其實，讓哥斯拉與金剛撐起整部電影不的最大風險就是角色知名、技能單一。如同奧特曼劇集需要不斷變換怪獸一樣，哥斯拉電影中出其不意的奇異巨獸堪稱最大賣點，當哥斯拉的敵人鎖定為金剛，就意味着新鮮感不復存在。同時，影片中的金剛作為大猩猩只會肉搏，哥斯拉只會原子吐息，技能都過於單一。他們即使大戰一百回合也是“換湯不換藥”，很容易讓觀眾審美疲勞。對此，主創們的解決之道，只是為金剛找了一把小斧頭，並找來另一個反派——機械哥斯拉，但機械哥斯拉只是對哥斯拉的科技複製，除了發射導彈之外，與本尊技能類似，這就造成了另一種重複。

這時候最需要的，是在戰鬥場景、氣氛烘托等方面下功夫。但影片對此又懶於嘗試，完全沒有使用2014版《哥斯拉》中烘雲托月、猶抱琵琶的渲染手法。第一場海中對決由於藉助軍艦的參與和襯托，還算打造出些許新意，但之後長時間的城市戰則顯得單調重複。片中的香港夜景更是讓人出戏，裏面每座建築幾乎都被彩色霓虹燈簡單框住，造成紅樓配紫樓、綠樓挨黃樓的奇怪觀感，與真實的維港夜色差別極大，更不用説那個無比雷人、與樓同高的京東廣告牌。這些霓虹效果的隨意添加，加深了場景的虛假感與搭建感，讓怪獸之王的對決顯得更不真實。

沒有恐怖氣氛、災難環境的營造，沒有四處混戰、毀天滅地的對決激情，這部千呼萬喚始出來的《哥斯拉大戰金剛》就像是草台班子騙來兩位京劇名角，早早把票賣光，一陣鑼鼓聲中，主角被催促上場。等到戲終人散，觀眾越咂摸越覺得不是滋味，沒辦法罵，因為名角確實來了，也唱了；但也沒辦法誇，因為這戲演得不夠漂亮；最可悲的是，兩王難得相遇一次，之後不知道還有沒有同台的機會啦。

文 | 張偉 編輯 | 陳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