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星居民》第一集,乍看之下、似乎給出了很不尋常的設定。
從外星人男主的第一視角出發,第一集就殺人、冒名頂替,深夜潛入男童卧室、企圖殺害幼童未遂,第一集末尾就放話“等我找到設備、要殺了所有人”。
如果、設定就是缺失共情能力、就是一條路走到黑,這樣的“純惡人式主角設定”似乎也有些意思,但第一集裏的故事顯然沒那麼多驚喜,整體呈現相當中規中矩、部分段落甚至相當突兀。
一,輕喜劇切入、文明差異落點。
《外星居民》裏的男主角(Alan Tudyk飾),原本僅僅是來地球執行單次任務,本該放下探測器就即刻回程,卻遭遇意外(被雷劈)、被迫滯留地球。
很快,外星人發現荒山雪地幾乎是世外之境的地方,還住着一位獨居醫生。
外星人深夜闖入、三兩下殺死醫生,並且化成他的模樣、以他的身份“活”了下來。
對着電視劇學英文,揣摩人類行為邏輯,假裝自己是個人。
第一集沒有將重點放在“外星人屠殺地球人”的陰森恐怖細節裏,反而更側重以輕喜劇的方式來講述外來者視角下的文明差異。
外星人雖然學會了説英文,但並不懂得日常交流的禮儀、行為習俗。
小鎮裏的鎮醫生死亡(和男主殺害並冒充的不是同一位),警方邀請男主協助做屍檢,他到了現場之後,將頭湊近疑似“女屍”,努力聞了聞,給出論斷:至少死了6小時。
而這具“疑似女屍”卻突然睜眼:拜託人家並不是屍體,只是靠在這裏打個盹而已。
解剖完真正的屍體之後,他又將屍體冷凍進屋子後的雪地中。
在這位外星人眼中,人類是智商非常低的種族、比蜥蜴還低。
女主説他是個混蛋、他也毫無被罵的憤怒,低情商解鎖了諸多笑點。
這份對人情世故毫無知覺的懵懂好笑,素來是各路喜劇中的常用套路;
從某種程度上説,《外星居民》沿用了“高智商低情商”這一設定,只是換了一層異星文明、異域異種的話術。
所以劇作的輕喜劇質感,讓人覺得非常中規中矩,攝影、配樂、表演完成度都不低,但也沒有格外亮眼之處。
此外,劇中除卻外星人男主之外的喜劇設定,比如警長和他副手的喜劇橋段,都相當生硬尷尬。
最為重要的是,劇作以“外星人殺人”為切入點,迅速轉向“外星人愛人”的故事,這其中的情感變化過程顯得乾癟又突兀。
二,情緒進度條的主旨先行。
從無情到有情,從鄙棄到投入,從疏離到擁抱,本可以是很有質感有共情力量的變化過程,但《外星居民》裏顯得有些主題先行、設定先行。
第一集男主認識了死者醫生身邊的女護士,上一秒女主還很憎惡男主,下一秒女主就主動買酒邀約大有興趣了。
感情經歷不順、內心有缺失、需要人陪,和“突然從憎惡轉向角色哇他好可愛哦”並不是一回事。
情感是奇怪的化學作用的確不需要理由,前提是不違和、不跳脱,劇作的呈現老套又無趣,毫無cp感,純粹是“編劇安排了她要對他感興趣、所以感情進度條飛跑”。
很多時候這個故事都以外星人第一人稱講述,如果沒法講清楚“無情外星人如何被有情地球人感動”的過程,無法讓觀眾共情,這個從殺到愛、從熱到冷的過程就是虛的。
沒有足夠細膩的温度、也沒有足夠吸引人的掙扎感,只有常見的套路。
比如女主有位渣渣前任,前來糾纏、險些傷害於她,男主及時上線營救;
這種五毛錢套路縱使換了外星人外衣,也依舊不好看。
值得誇獎的是某些部分的視聽語言完成度不錯。
比如女主和前任吵架之後獨自驅車離開、在曠野中傷感啜泣,恰好看見男主的飛行器墜毀,整段鏡頭看起來都是及格線以上的工業水平。
劇作才播出第一集,大可以讓男女主有較為自然的相處過程,將“男主違背自己的種族意志營救女主”這樣的橋段往後放,但劇作的問題或許不在於故事進度的前後順序,而在於情緒力量的密度、厚度和質感。
當然十集的劇作目前才播出了第一集,下結論為時尚早;
第一集裏最有意思的部分,或許是男主和小男孩的零星幾筆。
三,童稚之眼的有趣視角。
外星人幻化成人類的模樣,他的“分子重組”、肉眼凡胎的眾人都看不穿,只有百萬分之一的人有能看穿的能力,這個人口稀疏的小鎮上,偏偏就有這樣一位小男孩、能一眼看穿他的真面目。
於是,男主迅速列好方案,準備殺掉小男孩。
外星人潛入小男孩房間,小男孩尖叫引來父母,外星人暫時不敢以一敵三、躲在牀底,小男主控訴“我房間裏有外星人、就躲在牀底”,媽媽以為全是小孩子外星電影看多了的胡話,抱走孩子哄他乖乖睡覺。
峯迴路轉,第二天外星人去醫院上班,前來看病的就是這個小男孩。
劇作第一集也停在此處,外星人第一次脱險、劇情邏輯還算順暢“大人不相信小孩子看見外星人的鬼話”,劇作也將這場刺殺拍得有點可愛。
“謀殺幼童”這樣的行為,勢必是十惡不赦、令人髮指的,但劇作的處理方式是氣鼓鼓傻乎乎謀殺未遂,不強調冷漠的殺意,而強調可愛的未遂喜劇性。
首先男主的舉動是醉酒之後,七葷八素動作肢體自帶笑點;
其次小男孩和家人的表現也是鬧劇模式;
讓人期待,這位自認為“高人一等”的外星人此後應該會被小男孩制住,二人大概率會成為忘年好友。
天真懵懂、無慾無求的幼童之眼,或許比一切高科技、高智商都更接近“超能力”的本質。
舒心結語
當我們在虛構外星人時,究竟在建構什麼?
《外星居民》第一集裏的視角,顯然是跳出人類羣體之外、以外來者的新鮮視角重新審視我們習以為常的生活元素,在新和舊、內和外、熟悉和陌生等元素的碰撞中營造笑點。
而更深層的落點,大概始終是人類情感。
雪會融化、人會蒼老,但故事和情感不會消息,茫茫宇宙中永遠有渺小又悠長的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