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朱潔靜自述兩次上春晚經歷:《朱䴉》和《晨光曲》如何跳進觀眾心裏?

由 南門語山 發佈於 娛樂

春晚是一個窗口,一夜之間,可以讓全中國乃至海外觀眾都看到你。但它又如同一個戰場般殘酷,一輪又一輪審查,常常前一天還在一起走台,第二天去排練廳,有的節目已經告別了。你必須足夠強大,才能撐到最後。

朱潔靜扮演的䴉仙

去年,上海歌舞團第一次上春晚,《晨光曲》裏,我們是18個穿着旗袍,在弄堂裏搖着蒲扇的上海女人。今年的《朱䴉》,我們是25只展開翅膀的吉祥之鳥。春晚羣星薈萃、百花齊放,兩個5分30秒的純舞蹈節目,怎麼才能跳進全國觀眾心裏呢?

在上海綻放的舞者朱潔靜

美而不自知

在觀眾印象中,春晚的舞蹈節目,動輒幾十號舞蹈演員,或者眾多羣舞演員作綠葉,襯托舞台唯一的主角。但在《晨光曲》裏,18個女孩,簡簡單單,乾淨素雅,沒有絕對的主角,也沒有陪襯,我們共同成就了舞蹈的美。

去年央視春晚《晨光曲》脱胎自舞劇《永不消逝的電波》

《朱䴉》也是一樣,先是羣䴉的出場,鏡頭一一捕捉每一隻“鳥”,我到一分多鐘的時候才會出場,展現一小段獨舞,最後回到羣䴉飛翔的舞段。舞劇《朱䴉》裏有很多精彩的獨舞、雙人舞,但我們希望能抓住春晚的機會,展現上海歌舞團的團隊實力。

《晨光曲》也好,《朱䴉》也好,觀眾都説美,但這是怎樣的美呢?

《晨光曲》脱胎自上海歌舞團舞劇《永不消逝的電波》,描繪的無非是一羣弄堂裏的女人,坐在小板凳上,拿着蒲扇,守着爐子的日常景象。可是當把這些上海尋常生活的細節搬上舞台的時候,你會發現一種時間流逝的美,它驚豔和感動了許多觀眾。

我還記得去年春晚,我們在後台和走廊嘈雜的環境中排練《晨光曲》,每次排完一遍,其他節目的演員們會為我們鼓掌,他們説:上海的姑娘們太美了,上海的舞蹈太美了!

在我看來,《晨光曲》是一種質樸的煙火氣,一種自帶風情但不取悦他人的美,一種美而不自知的感覺。這段舞蹈看似簡單,其實非常難,因為不是每個人都能跳出對的感覺。你不能只是去跳動作,還要去品嚐它的味道,然後,一點一點地,讓這種迷人的味道從自身散發出來。

《朱䴉》也一樣。導演佟睿睿曾説過一句很有底氣的話:“他們都是舞蹈,我們是作品。”春晚舞台上,《朱䴉》只有5分半鐘,可能鏡頭掃到你的時間更短,但你抓住觀眾的方式不是賣弄你的笑容。朱䴉的美是高貴的,也是含蓄的、脆弱的,你能不能在美之外向觀眾傳遞更多的內涵?

朱䴉是一種非常敏感的鳥,它只能存活於水質環境無污染的地方。它曾幾近滅絕,但又重新繁衍於中國的秀美河山之中。上海歌舞團舞劇《朱䴉》演了250餘場,一直以舞蹈的方式向觀眾傳遞人與自然相伴相生的理念,這支舞也涵蓋了我們對生命、對生活最真摯的祝福。

舞劇《永不消逝的電波》劇照

不放過自己

一連兩年春節,節目一演完,我第一個聯繫的人都是我媽媽。可是她每回都忙着回覆親戚們的祝賀,沒空理我。連續兩年春節不能陪伴媽媽過年,但能讓她在春晚的舞台上看見我,我想也是另一種方式的陪伴,她一定會為我驕傲。

《朱䴉》登上央視牛年春晚

我9歲就被媽媽送去學舞蹈,看着我一點點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地。當別人都在關心我飛得夠不夠高的時候,只有她總掛念我飛得累不累。每回見我,她都念叨我太瘦了,讓我別跳這麼多場了,休息一下,讓別人多跳跳。

今年忙完春晚,我就回到嘉興家裏,和父母團圓,但年初四就回到上海,恢復訓練。一個半月以後,上海歌舞團要開啓《朱䴉》全國巡演。2020年,我們演了118場《永不消逝的電波》;2021年,兩部舞劇的巡演已經排了160場。

央視鼠年春晚《晨光曲》

很多時候舞蹈就是重複。每天從扶着把杆擦地開始,日復一日。現在這個世界快速、多元、開放,它給了我們很多的機會。但舞者必須耐得住寂寞,每天早上克服自己的懶惰,克服自己身體日益老化的骨骼,回到練功房裏,安安靜靜從擦地開始,用強大的韌性和定力去完成一件看似美麗卻又殘酷的藝術。

還好,我從來沒覺得自己在重複,反而一天比一天、一年比一年更愛跳舞了。這就是一個舞蹈演員該有的樣子,我跳得挺舒坦。舞台就是我的領地,我變得越來越有底氣,越來越自由。

舞劇《朱䴉》劇照

上春晚之後,《晨光曲》和《朱䴉》刻到了許多觀眾的心裏,我感覺自己身上的擔子更重了。能夠上春晚很感恩,也很興奮,但我只把它當作一場演出。在這場演出之前,我們已經無數次在舞台上摸爬滾打,舞台上的每一秒鐘,都是背後無數的練習積累起來的。

在春晚演出之後,還有很多演出在等着我,而我和上海歌舞團的演員們要做的,是跳好每一支舞。

一場接一場,一天又一天,不放過自己。

來源:作者:吳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