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不可能讓你如願的
我劇本都是寫好的
結果也都是寫好的
”
有“門檻”的直播
42歲的劉波（化名）家住江蘇省鹽城市射陽縣，平時他就在縣城的一個建築工地打工。早些年劉波離了婚，將孩子帶大後一直獨自生活，閒暇時間會在網絡上看視頻直播。
一天晚上，有個名叫“玲兒”的女網友突然加了劉波的微信。“玲兒”説自己真名叫李曉林，26歲，是廣東省茂名市人。她説自己在網上看到過劉波的留言，覺得很風趣，就想認識他。此後，兩人一直保持聯繫，感情不斷加深。
一段時間後，“玲兒”告訴劉波，自己準備找份新工作，有兩個選擇但還沒決定，分別是內衣模特和網絡主播。在劉波的建議下，“玲兒”決定去應聘網絡主播，並承諾如果自己面試成功，就可以來找劉波一起生活。
“玲兒”説，自己需要在“知了”App上試播三天，通過考核就可以正式入職，她希望劉波到時候可以進直播間支持她。
第一天，劉波用“玲兒”給的鏈接和密碼順利進入直播間，但發現需要充值88元才能發言互動，為了支持“玲兒”，劉波充了錢。第二天，“玲兒”告訴劉波，只有網友送給她的禮物達到一定金額，她才能通過考核，所以她希望劉波在她的直播間送禮物，以此帶動更多網友打賞。劉波沒有猶豫，又充值了520元幫助“玲兒”。
試播的最後一天，“玲兒”説這次自己需要和平台的專業主播在線PK，獲得的禮物比專業主播多即可正式入職。劉波回憶，當時比分很膠着，但他已經送出了3000多元的禮物，卡上實在沒有多餘的錢，就沒有繼續為“玲兒”送禮。“玲兒”落敗後，一氣之下和劉波説自己要回老家，隨後拉黑了劉波的微信。
後來，劉波想再次登錄“知了”平台找“玲兒”，卻發現鏈接已經失效，無法登錄。短短10天內，劉波稀裏糊塗地為“玲兒”打賞了3000多元，他冷靜下來後，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對勁，便迅速到公安機關報了警。
分工明確的兩家公司
接警後，警方立即着手調查。根據劉波提供的線索，辦案人員並沒有查到名叫李曉林的26歲廣東女孩，於是警方懷疑這是一個假身份。之後，民警又對“知了”短視頻直播平台展開偵查，發現這是一個需要密碼才能進入的網絡直播平台，直播並無實質性內容，但卻有不少觀眾送禮物。此外，偵察員還注意到，拉黑劉波後，“玲兒”換了個身份，依舊活躍在平台上。
通過梳理，警方發現全國其它地方也有針對“知了”平台的類似報案。由此，民警推測，這些案件背後可能隱藏着一個以網絡主播為中心，依託直播平台進行詐騙的犯罪團伙。
一番調查後，辦案民警發現，“知了”App的後台設置在河南省信陽市的河南蜂音網絡科技有限公司，公司有兩名合夥人，馬黎明和黃皓城，但他們僅為直播提供技術平台。民警繼續深入研判，發現這些網絡主播稱自己的團隊為“直播公會”，而“玲兒”所在的“直播公會”實際位於廣東省茂名市的眾鼎文化傳媒有限公司。
隨即，辦案民警立即奔赴廣東省茂名市。摸排期間，辦案人員逐步查明該團伙的詐騙流程：首先，眾鼎公司提前準備好主播的照片和視頻，組織“鍵盤手”在交友平台上撒網；其次，“鍵盤手”和被吸引來的網友以“談戀愛”和“支持工作”為由，誘騙被害人進直播間打賞；最後，當被害人錢財被榨乾後，主播就會迅速消失。
在對相關資金流梳理後，警方查到全國各地的被害人打賞的錢，先直接進入河南蜂音公司的“知了”直播平台賬户，而後被分散打到許多“直播公會”的私人賬户中。
直播背後的真相
2020年12月25日，警方組織收網。化名“玲兒”的主播李斌和其他犯罪嫌疑人在廣東省茂名市被警方抓獲。與此同時，蜂音公司的主要負責人馬黎明、黃皓城等人也在河南省悉數落網。
到案後，眾鼎文化公司的股東李衞瑤交代，他們與“知了”平台展開合作，通過“鍵盤手”和年輕主播尋找目標。他認為，給主播打賞禮物只是網友的一種情感消費行為，不會有事。
而“玲兒”的扮演者李斌表示，老闆與她約定，做主播的話，在3500元的基礎工資上還能得到大量直播提成，月收入可以高達兩三萬元，所以她才走上主播台。此外，為了表演不穿幫，平台還提供“扶持號”，在直播時以普通網友的身份潛藏在直播間中。每當直播PK時，這些“扶持號”就會將比分維持在不相上下的狀態，以此刺激被害人充值打賞。
本次抓捕行動，辦案人員共抓獲犯罪嫌疑人105名，查獲涉案資金上億元，目前，案件仍在進一步偵辦中。
普法時間
Q1：三天的直播騙局，騙了數萬人，騙子是如何得手的呢？
A1：和以往的詐騙案件不同，這一類詐騙有以下幾種特點：一是始終讓被害人佔據主動，騙子反而以退為進；二是利用被害人的責任心，將幫助騙子視為自己的責任而心甘情願地掏錢；三是以直播平台為舞台編織了一場真人秀，被害人是演員，騙子才是真正的導演，其結果就是被害人“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Q2：公司的“鍵盤手”和主播大多數都是剛步入社會的年輕人，對於這些人的做法，馬老師怎麼看呢？
A2：年紀輕輕就有了違法犯罪的記錄，真的是得不償失，令人惋惜，有幾個錯誤的想法，是我特別希望他們能夠認識到的：第一個，不要以為你僅僅是個員工，聽從公司安排而去誘騙他人，你就沒有刑事責任；第二個，不要以為在犯罪的問題上會因為參加的人比較多而法不責眾；第三，不要以為“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或者利用網絡技術犯罪可以萬無一失，每增加一個被害人，都意味着你離監獄的大門又近了一步。
案件來源 |《今日説法》節目《冰冷的直播間》
記者 | 關宏怡 李紹鵬
來源:CCTV今日説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