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裝》:小小一間屋、寥寥數個人,如何玩出花?

聊一聊電影《套裝》。

小小一個主場景、寥寥數位演員,玩出了不斷反轉升級的花式大戲

如若放在大片雲集的時代,恐怕連當一塊工整討巧的小餅乾都勉強;

但電影行業蕭瑟不景氣的當下,這儼然就能有可圈可點的一時排面。


《套裝》:小小一間屋、寥寥數個人,如何玩出花?


一,極簡敍述條件的限制和本格故事的升級。

《套裝》並不是常規意義上的“密室殺人案”,相反,裁縫店的門開了又關、人來了又去,並不符合密室標準。

但整部電影裏,主要場景就只有這一個小小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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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場人物,除卻龍套之外、有名有姓的不過幾位

男主裁縫Leonard(Mark Rylance飾),服裝界隱藏的跨界“掃地僧”

女主,套裝店的前台/接待員(後續也有隱藏反轉),和男主的關係類似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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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佬家空有野心沒有能力的傻兒子、大佬身邊有野心也有能力的副手、大佬本人,另一幫幾乎活在台詞裏只在最後上場的勢力,以及從頭到尾只活在台詞中的某個組織

區區一間房,寥寥幾個人,陣容和場景比舞台劇還簡單、比一出幾分鐘的小品都“簡陋”,但玩法很花哨

不斷髮生新的矛盾、緊張刺激有張力,不斷反轉升級、一環一環螺旋上升頗為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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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整體走向可以預知的,男主一上線、你就知道這大概是個“掃地僧”式人物,大隱隱於市、真人不露相。

他不可能只是一個唯唯諾諾毫無反擊之力的普通人,故事主線一定是他如何揭開“偽裝”假面的反轉大戲(否則故事沒法圍繞他展開)。

《套裝》的規整在於,縱使大框架走向已知,具體的細節和懸念、依舊有足夠充分的未知懸念感

這種懸念感和緊張感,分散在諸多重要節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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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大佬何時察覺兒子已死、男主又如何騙大佬,比如他如何應付大佬家的傻兒子、又如何對付大佬不好惹的副手等等。

影片中常規路數、既定框架的肌理不錯,效果縱使不驚豔、也不至於拉胯。

與之相對應的反例,則是層出不窮的強行反轉故事。

細節裏的角色動機、邏輯閉環全都不成立,卻偏要構建大的“想不到吧?馬上要一百八十度大反轉了哦”,讓人疲憊。

但《套裝》是相對工整紮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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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價值情緒的折射和包裹。

故事中的男主,看似是一個被時代所拋棄的人。

他所講述的故事裏,最初某一版謊言的形態,則是人們穿着隨意的牛仔褲,不再追求有品質的有調性的套裝。

那種老派的優雅的講究的尊嚴感,體現在他的(偽裝)工作中、也體現在電影某些橋段的氛圍營造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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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為直觀的是,電影簡單粗暴將出場人物、分為兩大陣營:男主和他想保護的類似精神意義上的女兒的角色,屬於被欺辱和壓迫的好人陣營。

大佬、大佬兒子和大佬的野心家副手,自然屬於敵對的反派陣營。

這般類似簡單粗暴的劃分,某種程度上讓故事失去了更進一步深化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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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本格故事而言,簡單粗暴的善惡劃分無疑很有效,能迅速催動“正義戰勝邪惡”的情緒價值快感。

更何況,正義一方還是起初看似弱雞的角色,反轉之後方才亮出掃地僧真面目,本質上符合爽文路數;

而反派陣營的角色塑造雖然很類型化(有老套嫌疑)、但也不至於過分乾癟;

兩派人馬的數次交鋒,你來我往的對峙也相對有張力。

還是那句話,沒那麼神奇、但也不至於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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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典型角色和重頭戲落點。

《套裝》裏上場的幾位人物,角色特點都很鮮明。

你可以説這是模式化的套路,但縱使套路、老舊,也依舊是立體、典型的。

Dylan O'Brien飾演的Richie,不滿父親身邊有一位處處壓自己一頭的人物,明明稚嫩卻時時想強出頭。

能力不行、心性不穩,閲歷不深、判斷不準,一旦失去庇護、分分鐘成為一號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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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hnny Flynn飾演的Francis,前期是典型的老練狠辣“忠犬”,逐漸露出野心獠牙。

更值得聊的,或許是影片中幾場重頭戲,落點層次清晰。

比如縫針橋段。

少爺負傷、被滿大街搜查,無法前往醫院。

鮮血淋漓傷勢嚴重,聽聞男主曾有戰場經驗,Francis反應很迅速:你,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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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一個過去的戰士如今的裁縫,用縫衣服的線縫傷口。

一個眼神一次打量、不顧可能有的感染風險、糟糕隱患,做決定時間不過數秒。

一方面是突出角色性格:刀頭舔血見慣生死的狠辣、鋭利;

二是為矛盾和後續反轉做鋪墊

此時他心頭打着的算盤,是如若少爺死在針下、他大可以順理成章假裝悲痛欲絕然後火速甩鍋裁縫。

雷厲風行畫風之下,藏着另一種借刀殺人的“穩賺不賠”的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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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比如,男主主動和少爺坦白:rat就是我哦~

對方大驚之下又大笑,並不相信。

首先,這一筆依舊是角色塑造

少爺的輕信、單純、草包、懦弱,盡在其中。

與其説是他百分百不信,不如説他潛意識裏知道、但又下意識逃避:沒有能力處理、那就當笑話去輕蔑一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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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這同樣又是一筆鋪墊

儘管觀眾都知道要反轉、都知道男主他一定另有身份和秘密,但這種知道是“戲外的知道”,是基於“只有你們這幾位演員”“這類故事都這樣”等場外因素而一眼得知的結果。

知道會如此,不代表就會習以為常默認戲裏的反轉也很合理,所以早早加一筆、才會讓鋪墊更順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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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這也是“情緒價值反轉”上的一筆強調。

被蔑視被踐踏被孤立被忽略的老頭,後續反轉才有價值體系裏的合理性,才有“不平則鳴”的情緒共振基礎。

類似的例子,還有江湖大佬發現男主關於他兒子的陳述是謊話,破綻是兒子的大衣尚且掛在店中。

如此寒冷的天氣,他不穿大衣就出門,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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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衣這個細節,落點很具體。

第一點是角色個性身份的特點。

縱橫江湖多年、眼光老辣之人,勢必能看穿其中破綻。

第二點是父子親情的落點,縱然是有雷霆手段殺人不眨眼之人,終究也不過是一個擔心兒子以至於關心則亂的老父親。

他惦記着這樣的天不穿外衣孩子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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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點是和男主身份、劇名等多重因素的呼應。

不論是裁縫還是男主自己口中的cutter,整部電影的話術、都套着一層衣服的外衣。

從片名到組織名稱套裝outfit,到劇中的敍述口吻,處處扣着衣服。

戲裏,成也套裝、敗也大衣,未嘗不是一種聰明而又諷刺的點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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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裝》最重要的啓示,或許是:在空間資金等多項條件層層限制的情況下,如何通過花式玩故事劇本、來營造更多可能性。

如何回到故事最核心的“劇本”本身。

如果不幸沒錢沒地方拍、只有大量居家時間,劇本的含金量能得到更好淬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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