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人音樂”也掀起平權風潮
本報特約記者 陶短房
從左至右分別為三屆格萊美“最佳當代都會專輯”獲得者:弗蘭克·奧申(2013年)、碧昂絲(2017年)和莉佐(2020年)。
弗洛伊德之死事件引燃的各種矛盾迅速蔓延至美國社會各個領域,如今也波及流行音樂圈。當地時間10日上午,美國國家錄音藝術科學院宣佈,創立於1959年、由該院評選、旨在表彰過去一年間成就出眾音樂藝術家的美國最高音樂獎項之一——格萊美獎變更四個獎項:“最佳當代都會專輯”改為“最佳前衞節奏布魯斯專輯”,“最佳説唱歌手”改為“最佳旋律説唱歌手”,“最佳拉丁搖滾/另類或城市音樂專輯”改為“最佳拉丁搖滾或另類音樂專輯”,“最佳拉丁饒舌説唱及都市樂專輯”改為“最佳拉丁饒舌説唱專輯”。
自1979年開始,每年6月舉辦的“非洲裔美國人音樂月”這個從建立之初就被確定為非洲裔美國人活動的項目,今年因嘻哈歌手組合Guapdad 4000在參演曲目中大幅增加所謂“精選戰鬥性歌曲”,引發高度關注。此外,弗洛伊德事件發生後成立的英國黑人音樂聯盟,近日也發表致商業音樂界業者公開信,呼籲立即採取行動,以應對音樂行業針對黑人的種族歧視和邊緣化,具體內容包括“停止使用‘都市樂’這一不承認黑人偉大音樂成就的貶義名詞”,改用黑人音樂的準確措辭;在音樂界為黑人從業者的升遷、黑人歌手及藝人推行同工同酬等。英國黑人音樂聯盟援引2018年英國音樂協會的數據稱,少數族裔在英國音樂領域從業人數佔比為17.8%,其中16歲至24歲段佔比高達25.9%,而在45歲至64歲段則只有11.4%,“這意味着高級職位中黑人太少”“影響黑人在商業領域參與決策、立項和撥款權,以及他們升遷和獲得應有報酬的機會”。他們還呼籲業界成立專門的“內部工作組”,以推動“種族平權運動”。
不難看出,以上所述英美流行樂壇近來做出的一系列變革,主要是圍繞“都市樂”這一名詞——之所以要將此前主要涵蓋較正統音樂流派的“都市樂”改掉,就是為了讓嘻哈等“另類邊緣化流行樂”登上大雅之堂,獲得迄今一直因其“黑幫音樂”“地下音樂”標籤而受到很大影響的商業化機會,從而得到更多市場份額。
近年來,以美國都市黑人和貧民社區為核心,興起了以嘻哈為代表的所謂“另類邊緣化流行樂”。馬裏裔美國作家迪亞瓦拉指出,嘻哈音樂反映出當代社會大量被邊緣化、被無視的底層人心聲,表現出“窮人對美好生活的渴望”,一些嘻哈樂手也竭力將這些另類邊緣化流行樂與族裔平等、消滅貧富差距等政治訴求掛鈎。嘻哈歌手KRS-One曾表示,在上世紀70年代,“唯一能在友好氛圍裏聽到馬丁·路德·金‘我有一個夢想’演講詞的地方,就是嘻哈樂現場演出”。值得一提的是,此次弗洛伊德事件爆發地明尼阿波利斯,正是嘻哈等另類邊緣化流行樂的“聖地”,誕生過普林斯和鮑勃·迪倫等樂壇標誌性人物。
另一方面,弗洛伊德事件給歐美樂壇帶來的“應激式反應”並非沒有爭議和後遺症。1982年嘻哈樂隊Plante Rock掀起的嘻哈商業化浪潮意在為嘻哈“洗白”,如今這種應激式反應又試圖將都市樂“洗黑”。“洗白”之所以迄今一直事倍功半,根本就在於這類音樂與歐美草根階層、底層社區相伴相生的地氣會大減,而“洗黑”固然可以取悦非洲裔,卻也可能令女性和女權主義者羣體覺得受到冒犯。不僅如此,即便支持為都市樂正名的人,意見也大相徑庭:原本的“洗白”就被大多數底層不知名樂手譏諷,如今換個方位繼續“鬥爭”,恐怕也會侵犯到另一些陣營內的既得利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