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日,兩條熱搜內容很吸引人的注意。
一是39歲女明星楊若兮身穿廉價服裝走紅毯,曾經的最美何仙姑在歲月的侵蝕下,大玩“變臉”,撞臉蔡明,引起一片羣嘲。
二是,32歲童星出身,一度被説從小到大就沒什麼變化的舒暢,近期爆出一組古裝照撞臉蔡明,更因照片上的她,滿臉硅膠感,臉部僵硬,讓許多網友難以接受。
娛樂圈中,一直流傳着一句很經典的話:女明星的歸宿是蔡明,男明星的歸宿是趙本山。
當然,這裏的歸宿,不會膚淺的指樣貌這一塊。
只是,楊若兮和舒暢,一個是古典美人,一個是國民閨女。
那張原本辨識度很高的臉,如今越來越像網紅臉,甚至用臉的方式“靠近”那句話裏的“歸宿”二字,聽來不免讓人唏噓。
蔡明,也是童星出道的明星,但她和大多數人不同。
她的人生,起起落落,每一次的轉變,都給她帶來了巨大的成就,但這其中,卻也夾雜着無盡的痛苦和心理壓力。
尤其是在參加央視春晚表演這件事上。
從1991年開始,蔡明參加的春晚次數,多達28次。
別人能上一次,已是不易,可她在春晚舞台,卻像家常便飯,作為春晚最牛釘子户,人前光芒萬丈,人後卻是心理上的滿目瘡痍和難以承受的生命之重。
1990年,蔡明29歲,距離她十二歲的時候出演轟動一時的“小海霞”,已經過去了十多年。
在事業上,落入“悲劇”的魔咒裏,卻又處於上升期,達不到過去“小海霞”的巔峯,但又不至於太艱難。
她從一個懵懵懂懂的表演系學生,變成了一個困在悲情角色裏無法自拔的年輕演員。
其實,早在她出演小海霞以後,電影廠廠長就有意將她培養成“謝芳第二”的悲情演員。
只有謝添導演提出了截然不同的看法:“這孩子將來是要演喜劇的。”
在生活上,蔡明的丈夫丁秋星放棄了出國進修的機會,安心在家當一個“家庭婦男”,給予她無限的家庭温情。
兒子丁丁的出生,也豐富了他們的三口之家,可對丈夫和兒子的虧欠,也給了她很大的壓力。
前路茫茫,該怎麼走,她自己都沒想清楚,機會卻悄無聲息地來了,一如她四年級的那一年。
1990年,春晚的第一代小品王陳佩斯和朱時茂正在創作北京台所需的小品《普拉蒂尼的長髮》。
早已發現蔡明喜劇天分的陳佩斯對她發出了參演和創作邀請。
某天,他們在討論劇本的時候,陳佩斯明確指出蔡明的(喜劇)點子就像泉水一樣,咕咚咕咚往外冒。
蔡明自己也意識到這一點。
從未接觸過喜劇,對喜劇沒有半分概念的她,卻在《普拉蒂尼的長髮》的創作嘗試中,發現了自己無窮的喜劇靈感。
這部小品被硬生生地擴充了不少,讓蔡明看到了無限的可能。
陳佩斯更是極力勸她嘗試轉型到小品的創作表演上。
蔡明雖然心動,但心裏卻直打鼓,是繼續在悲劇角色中游走?
還是轉型成喜劇演員?
蔡明自己心裏也沒譜。
此時,她身後已經默默支持着她數年的丁秋星再一次鼓勵她主攻小品,繼續往前闖。
甚至,常常跟她一起對台詞,做她的陪練,臨時搭檔。
也是在這一年的春夏之交,央視《綜藝大觀》欄目的導演找上了她,並讓她自己找一個男演員搭戲。
物色了許久,也跟好幾個夥伴嘗試着排練了幾次,但感覺就是不對,後來,有人向她推薦了當時已經家喻户曉的小品演員郭達。
兩人一見如故,開啓了長達近20年“黃金搭檔”的生涯。
1991年除夕夜,春晚舞台上的一個表演節目上,出現了一個迷路的鄉下小姑娘。
她穿着那個年代特有的花褲子,用木棍挑着兩個大包裹,操着一口濃重的口音,張嘴就來的:“俺奶奶説了……”引得全場哈哈大笑。
這個迷路的鄉下小姑娘,正是蔡明的央視首秀小品節目《陌生人》裏的形象。
《陌生人》後,蔡明一舉成名。
這一回,成名的不再是影視演員蔡明,而是小品喜劇演員蔡明。
這一年,她30歲,又一次抓住了機會往上爬。
第二年,她和郭達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排練,已經有了一定的默契,兩人征戰央視,開啓了開啓了央視春晚釘子户的表演生涯。
在那之後,蔡明和郭達的搭檔更加頻繁,兩人成了默契的黃金搭檔。
央視春晚舞台是星光熠熠的,但也是荊棘叢生的。
它的荊棘,首先就遍佈到蔡明的婚姻裏。
在那個時代,央視春晚的影響力,是全國性的,蔡明紅遍全國,不僅僅是她自己一個人的努力,還有丈夫和搭檔的努力。
一個默默守在家裏,卻無端承受了無數網友的謾罵和唾棄,無數的網友開始自發的腦補,認為女神般的蔡明,不該跟一個平平無奇的家庭婦男走到一塊。
另一個,跟她的搭檔次數多了,各種不好的言論,什麼“蔡不離郭,郭不離蔡”的傳言都冒了出來。
自尊被踩在地上,網友的惡言惡語,蔡明和郭達的默契配合,緋聞遍天,這些都是壓垮丁秋星的心裏的那根稻草。
自此,賢惠體貼的丈夫變得焦慮,患得患失,夫妻倆的爭吵,冷戰,一再地消耗着他們的感情。
為了顧及丈夫的感受,守護家庭的和諧,蔡明跟郭達停止了合作,但卻始終找不到合適的搭檔人選。
好在後來,蔡明給丈夫寫信吐露心聲,郭達的妻子也出面溝通,才讓這件事揭了過去。
除此之外,在踏上春晚舞台的這許多年裏,蔡明就沒有過過一個舒心的除夕,每一年,她都揣着一顆心,只有等到了大年初一,那顆被高高揚起的心,才敢放下來。
於她而言,春晚的記憶,是痛苦的。
她曾經説過:“十分痛苦,春晚還有春晚排練的‘影視之家’,給我的全是痛苦的回憶。”
為什麼?
春晚小品舞台上,蔡明並不是唯一的小品皇后,和她同期的,還有一個諧星——宋丹丹。
比起自帶喜感,喜劇天分十足的宋丹丹,蔡明總是欠缺了些什麼,所以,她必須比別人更努力去征服觀眾,讓觀眾認可自己。
跟她有過多次合作的一位編劇曾經勸她:“回回征服觀眾,是一件特累的事情。演員一輩子就演一個角色,像馮鞏每次上台都‘我想死你們了‘,也挺有親切感的。”
蔡明沒有聽。
演員就演一個角色,那是對她努力的扼殺,也是對她事業的埋沒。
所以,她得變。
蔡明始終站在時尚的最前端,什麼流行她就玩什麼。
在她演過的小品裏,幾乎就沒有重複的角色,每一次的創新,作品的每一次審核,都是她最煎熬的一段過程。
尤其是,沒到真正上台的那一刻,誰也不知道,誰的節目會被刷掉。
春晚的劇組是固定的,不管是哪一年,哪個導演,他們全都住在一個名為“影視之家”的地方。
每一個節目表演的演員,總是滿懷期待地帶着自己的作品前去影視之家住下,然後開始沒日沒夜地,不吃不喝地排練,修改,完善,排練。
可誰也不知道,誰的節目能上。
節目能否順利選上的不確定感,排練的緊迫感,作品一次次審核的多重壓力,壓在他們心頭,一壓就是幾個月,最害怕的,是到了最後一刻,節目組來人告訴他們:你們回家吧。
曾經就有一年,相聲表演藝術家楊少華老師兩父子排演了一個節目。
他們的節目在蔡明進組之前就已經通過了,可在晚會的前一刻卻被斃掉了。
她眼睜睜地看着他們拿着東西,拖着行李箱往外走,兩父子身上,一身的落寞和意興闌珊,讓蔡明連眼神都不敢跟他們對上,甚至,連安慰都顯得蒼白。
可這樣的過程,蔡明卻連續經歷了近30次,以至於她聽到影視之家就怵。
那是一種條件反射性的痛苦,除了春晚,她從不願意在那裏多呆:“我不想再進那個樓,那裏面的回憶都是痛苦的”。
蔡明參加了近30次的春晚,可從創作開始,到最後作品真正地落實到舞台上,卻不止30個作品。
每一次的春晚表演背後,都是無數被她自己否掉的作品,不斷否定,不斷創作,“春晚的節目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十個手指頭伸出來咬一咬,哪個都疼。”
可最疼的還是這幾年,一個個親友的離開,讓她在這個舞台上,開始感覺力不從心了。
早在幾年前,她的老搭檔郭達就聲稱年紀大了,身體差了,不想承受那種壓力了,所以退出春晚舞台。
2018年,那兩個一直在台下等着她表演結束後一起回家過年的父親和最忠實粉絲,她的小外甥女也都不在了。
“春晚還在繼續,那張桌子還在,可是坐在桌子後面的人,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