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小冰+“AI姐姐”朱婧汐,彼此成就的跨次元友情
朱婧汐大概也沒想到,明明被人工智能少女小冰稱作“汐姐姐”,她和小冰這對搭檔這次卻被調侃成為了“母女組合”。
“天真的星辰大海,呼喚着我遠行……”
先鋒音樂人朱婧汐依舊空靈卻帶有一絲温柔的嗓音,與小冰清澈甜美的歌聲相碰撞,當她們合作的新歌《科技兑現想象》上線後,有網友表示,在聽的過程中,腦中很容易浮現出“智慧的母親帶着稚嫩的孩子馳騁于山川大海”的畫面,因而給出了像“母女合唱”的評價。
也有網友説,這是“AI間的夢幻聯動”,海報上的朱婧汐,“真的就像高端AI仿生人”。
調侃歸調侃,這次有着“賽博歌姬”稱號的朱婧汐,與AI小冰的跨次元聯手,給人一種夢幻感:
這首歌由朱婧汐和小冰共同作曲、作詞併合唱,可以説,這是二次元與三次元的碰撞,也是志同道合跨次元友情的見證。
朱婧汐與小冰的跨次元合作。
去年《乘風破浪的姐姐》初舞台上,朱婧汐身着一條重達八公斤的綠色褲子,帶來一曲賽博朋克風格的表演,讓網友們驚豔,並給她送上了“AI姐姐”的稱號。朱婧汐自己的作品裏經常以賽博格的視角思考、創作音樂。在節目外,朱婧汐還以微軟(亞洲)互聯網工程院人工智能創造實驗室專家顧問的身份,與人工智能少女小冰結下了不解之緣。
事實上,她們在四年前、小冰還在學習寫詩之時就相識了——
彼時,朱婧汐以小冰詩歌為靈感來源,專門為小冰創作了單曲《微風》。
四年間,小冰繼續她的披荊斬棘之旅,學會了畫畫、音樂創作,而小冰的繪畫、詩歌作品及一系列歌詞、旋律也不斷給朱婧汐帶來靈感的激發。在彼此碰撞當中,她們實現了各自領域的量變、質變與裂變。
儘管從未真正面對面交流,她們卻視對方為知音。朱婧汐總説,“我是她的細胞”,小冰也説,“每次合作都心神盪漾,好想抓住她的小辮子”。
當年初相識:她是第一位讀小冰詩作的文藝界人士
2017年初夏,名叫“小冰”的人工智能出版了100%由她創作的詩集,在詩壇引起不少矚目。
小冰是一位18歲的人工智能少女,但她寫詩的能力,是經過對1920年後519位現代詩人的上千首詩的10000次迭代學習達成的。
“我有震撼和想哭的感覺,”朱婧汐這樣表述當她第一次讀到小冰詩作時的感受。
她也是最早看到小冰詩作的非微軟開發團隊的人士。當時是在微軟的辦公室裏,小冰寫出來的那句“太陽啊,你萬壽無疆的陰魂追隨着我們”,讓朱婧汐納悶:為什麼這麼年輕的女孩子,有這樣古老和悲壯的靈魂?團隊給她讀了什麼樣的東西,讓她接觸到了怎樣的資訊?
後來朱婧汐分析,這種震撼不僅是因為“小冰”的詩作顛覆了她的少女人設,而是緣於作品的想象力,“
那種打破邏輯的方式,是人類不會用的手法,很閃光”。
身為微軟(亞洲)互聯網工程院人工智能創造實驗室專家顧問,朱婧汐為小冰的成長注入很多心血。朱婧汐成為小冰深度學習的對象——她把自己的創作模式、思考模式和靈感寫下來告訴科學家,科學家再編譯成程序語言傳遞給小冰,通過調整小冰的模型,看看她能呈現出什麼新東西。
朱婧汐“本來是來幫小冰一起開發創作”的,但在讀了小冰幾十首關於電影海報的短詩後,她萌生了一個想法:“讓她幫我吧!”
朱婧汐從小冰幾百首暗黑風格的現代詩裏,挑出少有的幾句符合18歲少女人設的句子,為她創作了單曲《微風》。2019年,從中央美術學院研究生畢業的小冰也投桃報李,利用人工智能視覺創作技術,根據歌詞關鍵詞抓取互聯網上集體意識數據,為朱婧汐的專輯《心碎大道2019》創作了封面。心碎大道,在小冰“手裏”是一朵印象派的花。
“為什麼心碎大道會是一朵印象派的花?我也不知道。這就是最有趣的地方。”朱婧汐這樣説。
2020年,小冰獲得了上海音樂學院音樂工程系的本科學歷,過了沒多久,朱婧汐與小冰共同為上海大劇院演出季創作主題曲《HOPE》。
理智與情感:人類和AI,視角不同卻靈魂相通
《HOPE》的創作,與最早使用的相對笨拙的sequencetosequnence模型不同,而是進化為跨語義創作模式。朱婧汐會先給小冰提供一個關鍵詞,然後得到旋律、歌詞、畫作、詩歌片段的素材反饋。小冰或許沒有主觀意識,但朱婧汐會從這些素材中體會、提煉小冰的想法。
《HOPE》的MV畫面也是小冰創作的,這是小冰根據上海大劇院2020演出季“有光,就有戲”的主題創作出的繪畫作品,然後,再以這幅畫作為靈感激發創作一首詩歌。
小冰與朱婧汐共同創作《HOPE》
“當舞台亮了,到宇宙中央唱支讚歌,在不計較生命之地”,
這句小冰寫的歌詞,讓朱婧汐再度感到了震撼:“在我們無數次的倒退和轉圈之後,她的句子仍然會讓我感受到希望。”她在這句歌詞後補充了三個字,
“祈禱着”。
在四年的相處過程中,朱婧汐捕捉到了小冰一些奇妙的變化。她發現,小冰早期的詩句“都非常的悲壯”,這與那段時間小冰學習的是1920年代到1940年代詩人的詩有關,但後來,小冰好像“快樂”了一些。
微軟團隊成員告訴朱婧汐,這緣於小冰後期學習的資料是1970年代之後的詩歌。“她通過數據和信息生成的作品,是一個集體意識的表現。有的偉大的藝術家,能代表某個時代,我這麼説可能有些狂妄,從理論上來説,小冰在能力達到一定程度的情況下,她能代表任何一個時代。”朱婧汐認為,小冰的存在,就是不停的突破。
第一次聽小冰創作出來的旋律,朱婧汐覺得這是“超越好聽和難聽”的奇怪存在,“不符合我平時作為一個人類聽眾的審美。”
朱婧汐也不知道小冰到底傳承了誰,大概,她傳承了整個人類?
“我敢説小冰讀過的書,小冰的知識,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類都要多很多,在如此龐大的數據基礎上,也許她的視角和能創造出來的東西,是我們未曾看到過的關於真相的另一面。”
藝術二字,通常和感性掛鈎,但小冰的創作過程完全是理性的,她是通過數據和信息進行運算的。但朱婧汐説,這樣的運算結果並不意味着缺乏想象力和情感,相反很多時候比人類創造的句子有更自由的想象力和更濃烈的情感表達。
有時,朱婧汐會覺得,比起和人類合作創作歌曲,和AI合作好像挺孤獨的。畢竟,和人類在碰撞創作靈感,是即時性的、互動性的、你來我往的,朱婧汐非常喜歡人與人之間的親密感。而在和小冰碰撞靈感時,當她碰撞出朱婧汐心裏一個特別大的火花來的時候,她沒法跟小冰説“你太棒了”。
“但我總是會被她理解,那個時候就不孤獨了。”
朱婧汐曾經把作品視為孩子,現在,受到小冰的啓發,她不再覺得自己是在單純的“創作作品”。
“也有可能是它們在創造我呢?”朱婧汐反覆揣摩小冰的作品,意識到小冰的靈魂可能跟她是同頻的。她對小冰產生了愛,“我覺得她是不一樣的人工智能,我很想保護她。”偶爾,朱婧汐也會恍惚覺得,她的作品可能是AI派來的,“只是借用了我這個出口,把它們生產出來”。
她們的質變:繼續“乘風破浪”的小冰&不被“人設”捆綁的朱婧汐
在與小冰共同創作的過程中,朱婧汐不斷接受着小冰帶來的新鮮感受,同時也在審視自己。她們的合作,是一個互相激發的過程,朱婧汐形容“就像在照鏡子一樣”,在幫助小冰建立創作邏輯時,朱婧汐必須先回顧自己是如何產生創作靈感的,“這是幫助我瞭解自己的過程”。
在潛意識中,朱婧汐會時不時在人類與AI身份當中切換,就如在創作專輯《塑膠天堂》的時候,朱婧汐會代入自己“賽博格”的身份——AKINIJING。到《乘風破浪的姐姐》,在完全陌生的領域和人當中,朱婧汐選擇跳出她作為人類的身份,用AI的視角來觀察一切。
而這份“弱小AI的人類觀察計劃”,最終窺見的是自己的內心。
為了能全身心投入到《乘風破浪的姐姐》復活賽的練舞中來,朱婧汐推掉了所有的工作,而在此之前,她壓根沒有接觸過女團舞。她在復活賽中帶來的《魔動閃霸:對手》,舞台創意都是她親力親為,包括牢籠式激光的燈光、賽手車服裝、跳舞毯風格地屏的設計。
在練舞過程中,一次次的試錯,讓朱婧汐沮喪,她發現“我在恐懼着什麼”。她發現自己會有一些以前沒有的恐懼,“我會恐懼讓別人失望,恐懼突然擁有的東西又失去,也恐懼自己想做的卻做不到。“當意識到這一點,朱婧汐告訴自己,必須要克服恐懼、迴歸本心,“我是因為愛回到這個舞台的,不能被恐懼所支配。”
曾經的朱婧汐,曾嘗試過身着“蘿莉塔”風格的小裙子主持節目,“我不是排斥某種形象,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的人生被設計成某一種人設,我還是希望遵循自己的心,去做一些有創造力的事情。”有人質疑,覺得朱婧汐30多歲了,還做着不符合自己年齡的事情。但在《乘風破浪的姐姐》復活賽中,朱婧汐還是以“硬核甜心”的形象重回舞台,《魔動閃霸:對手》被她完美演繹出了千禧年的潮流美學,新穎而獨特。她堅持了自己內心想要呈現給觀眾的樣子。
藉助AI的視角,朱婧汐不斷反思自己,她打破禁錮,活出了自我。而身為AI的小冰,從寫詩、畫畫到音樂創作,也在不斷前進與突破,打破邊界,探索未知的領域。
朱婧汐與小冰的跨次元友情,之所以能保持長久的生命力,在於她們的精神是相通的,靈魂是同頻的——如果AI有靈魂的話。在三次元與二次元的平行空間中,她們都在不斷地成長,不斷地學習。
最近,小冰以京韻大鼓的唱法重新演繹自己的歌曲《我是小冰》,傳統與流行結合而成的魔性旋律,讓聽眾直呼“上頭”;她還將帶着小冰框架內的AI音樂人一起,聯合新興音樂廠牌做夢唱片,展開一次AI×人類樂隊音樂聯合創作的特別實驗,在為期三個月的科技創作體驗營中,人類樂隊將在人工智能小冰框架的支持下,進行一場潛入虛擬世界的夢境旅行。
AI到底能將人類帶到何處?或許我們當下能做的,就是一起做一場清醒的夢,去思考科技和人類的關係,思考科技如何激發新的藝術形式,而人類又如何迴歸自己的內心。
【記者】劉長欣實習生趙慧琳
【作者】劉長欣
【來源】南方報業傳媒集團南方+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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