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觀: 奧斯卡最佳影片究竟是頒給藝術還是政治

  今年奧斯卡搞出大烏龍,頒獎人報出最佳影片《愛樂之城》,主創烏泱泱台上站了一排。怎奈“天上浮雲如白衣,斯須改變如蒼狗”,真實贏家是《月光男孩》,因為頒獎人拿錯頒獎信封。

  記憶中上一次這般尷尬的烏龍事件發生在2005年第16屆金曲獎,莫文蔚(微博)(微信號:karenmok01)報最佳男演唱人,王黃不分的莫文蔚剛脱口而出一個“王”字,台下本已呼聲甚高喊王力宏要拿獎,宇直一個箭步就上了台,結果莫文蔚説的是“黃立行”。王力宏只好暗戳戳下台了。

  段子説完,説回正題。奧斯卡已經落幕,美國時間凌晨了,但是中國時間還是大白天,戲還沒完,中國網友都在等着特朗普總統的推特更新揶揄這次奧斯卡。有好事者翻出特朗普2014年的微博調侃説奧斯卡完了。今年奧斯卡存在感最強的大咖不是這一眾好萊塢明星,而是特朗普。從主持人到頒獎人到獎項歸屬,大家的潛台詞空前一致:反特朗普。烏龍事件發生後,流傳最廣的段子是:如果選舉能反轉就好了。


  全世界電影人這麼拿特朗普開涮,極富娛樂精神的特朗普可會當真,會不爽?那真的未必。就像當年拿獎拿到手軟卻還被人質疑是花瓶的張曼玉底氣十足地在金像獎上説“獎項在我手上,隨你們怎麼發言”,特朗普也大可雲淡風輕地聳聳肩:總統的位置在我手上,隨你們怎麼鬧,反正大選反轉不了。

  頒獎時,看到前陣子在金球獎上剛嗆聲特朗普的梅麗爾斯特里普一出場,主持人介紹説這是被特朗普揶揄過“被過譽”的女演員,全場起立肅穆。今年奧斯卡擺了個烏龍,從獲獎名單來看,也有點“烏”。最佳影片、最佳男配角、最佳改編劇本通通給了黑人男同電影《月光男孩》。在白人唱主角的歐美同性戀運動裏,黑人同性戀者很少被表現,以黑人男同為主要人物的電影屈指可數。最佳女配角也給了黑人題材的《藩籬》。而最佳外語片頒給伊朗名導法哈蒂的《推銷員》,也多多少少可以影射以審查為名的伊朗當局。

  對於這樣的結果,肯定有人不買賬,電影藝術和政治距離太近了。但沒辦法,今年奧斯卡搞主題先行也一點也不用感到意外。2016年戛納金棕櫚給了老牌左翼導演肯·洛奇描寫英國工人階層的《我是布萊克》,2016年香港電影金像獎把最佳影片給了某部敏感影片,另外全世界大大小小不計其數的電影節清一色頒給少數族裔、移民題材。

  當世界向右的時候,電影工業要表態,影人們要向這股全球右翼思潮發起反抗,儘管是象徵性的反抗。拍電影時可以姿態高蹈地説與世無涉,但頒獎不行,獎項是世界形勢的晴雨表,風雨如晦,都在這一串名單上了。但是這個晴雨表永遠得反着讀。就像當年國共內戰,國統區電台每天廣播前方國軍節節勝利的喜訊,平頭百姓也懂得反着讀才能看懂時局變換。


  藝術和政治走得近,沒什麼。本來標榜“為藝術而藝術”的純藝術觀就是鏡中花,水中月,口口聲聲説自己無涉政治這本身就是一種政治。而且藝術為政治代言本身也並不一定就是壞事。像奧威爾的反烏托邦名著《1984》就是徹頭徹尾的政治小説,但這類藝術作品卻需要更高明的想象力,政治需要有一個藝術化的形式,不然作為裏子的形式就只能被作為面子的政治撐破被壓垮,最終只不過就是一地雞毛,索然無味。

  平心而論,今年入選影片強手如雲,《月光男孩》要PK掉競爭對手真的很難。而這個講述黑人男孩如何忘不了少年時期給他打過飛機的心上人的故事其實有點簡單了,就同性戀政治的層面來説,都比不上前年的女同電影《卡羅爾》,後者講的是貴婦和百貨商店店員階級跨越的禁忌之愛,那一場出走幾乎是那一代女同日常生活裏的一場革命,可惜《卡羅爾》在去年奧斯卡上顆粒無收,或許小説家派翠西亞·海史密斯當年如果把卡羅爾設置成黑人貴婦,是不是勝算就要大得多也未可知。

  當然,一屆一屆這麼數過來,每年奧斯卡最佳影片的歸屬都政治意味十足,最突出的特點是大題材、大主題的電影永遠更吃香,歸結起來,就是“階級、種族、性別”三大主題的電影容易得獎。當年李安《斷背山》“撞車”《撞車》,講述種族歧視的後者拿獎就是最好的例子。今年像《海邊的曼徹斯特》這樣講述平凡人的傷痛的好電影不論放哪一年的奧斯卡都拿不了最佳電影。

  這個規律不獨奧斯卡,也不侷限於電影類獎項,文學獎也一樣。就拿中國文學最高獎茅盾獎來説,多數獲獎作品有一個共性:講述大時代的洪流裏幾代人的命運浮沉。

  最後,説完奧斯卡的“黑”,還是忍不住對去年咱們華人的金馬獎點個贊,不搞片面的政治掛帥,不搞狹隘的意識形態紛爭,是騾子是馬,有一説一,好傳統。4月又要頒香港電影金像獎了,凱撒的歸凱撒,上帝的歸上帝,今年的金像獎是頒給政治還是頒給藝術?我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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