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無證之罪》到《隱秘的角落》開創“中劇”時代

2020年6月，一部短小精悍的網劇引爆全網，其熱度堪比這個火熱的夏天。這就是愛奇藝迷霧劇場推出的12集網劇《隱秘的角落》（右圖）。
該劇6月16日上線，每週二至週四放出6集，到6月25日放出大結局。《隱秘的角落》豆瓣開分9.1分，最高時達到9.2分，最終停在了8.9分上。對國產劇來説，這是個相當高的分數，至少是今年目前為止所有劇集裏最高的。“看了這麼多年的美劇、英劇，終於有一部品質可與其抗衡的‘中劇’了！”《隱秘的角落》收官的當天下午，章子怡在微博發佈了對該劇的評論。
故事、故事還是故事
20世紀90年代，好萊塢導演昆汀·塔倫蒂諾到北京時，當着幾個北京電影學院學生的面，喝了幾杯二鍋頭後説，“故事、故事、故事”。顯然，我們可以理解為，好的故事或者説劇本，一定是影視作品最重要的前提。同樣，愛奇藝副總裁、自制劇開發中心總經理戴瑩也表示，迷霧劇場的核心，是足夠好、足夠創新、足夠獨特的故事。“我們希望每個故事的視角、類型都能夠有所突破。‘合格’是不夠的，更重要的是獨特。獨特性越強，市場的認可度越高。”
《隱秘的角落》根據近幾年來走紅的推理小説作家紫金陳較早的一部小説《壞小孩》改編。以小説的標準衡量，《壞小孩》頂多算二流作品。有網友吐槽，紫金陳的書面表達能力太差。但《壞小孩》的亮點在於故事本身，它提供了非常好的架構，為改編提供了巨大空間。
《隱秘的角落》講述了在一座沿海小城，初中生朱朝陽和好朋友嚴良、普普，意外目睹了一場謀殺案，由此展開一系列後續故事，從而揭開謀殺背後的真相以及數個家庭的“各有各的不幸”。令人信服的劇情，細緻入微的人物塑造，充分挖掘了人性的複雜性。正如現實的生活中，壞人有好的一面，好人也有陰暗的一面一樣，《隱秘的角落》在這方面給出了恰如其分的解釋。該劇導演辛爽説，作為普通人的觀眾可以或多或少在這部劇裏看到自己的影子。
作為國內少有的家庭懸疑劇，《隱秘的角落》涉及親子關係、家庭教育、心理健康、社會邊緣兒童等。劇中的孩子無意中成為目擊證人，他們的無助源於成年人的缺位及由此給孩子們造成的不信任與孤獨。他們不得不獨自面對殘酷的生活，並引發了一系列失控的事件。
好的故事又有好的表達
有人説，《隱秘的角落》抬高了國產劇的天花板。從敍事、美術、攝影到表演，《隱秘的角落》都在可能的前提條件下做到了最高水準。作為一部劇集，還是短劇集，《隱秘的角落》整個製作團隊到底多有誠意？
辛爽把籌備到拍攝比喻為“一場近兩年的極限運動”。這部戲原計劃拍攝75天，實際用了77天。該劇的成人演員堪稱“夢幻陣容”，由秦昊、王景春、張頌文、劉琳等組成。而擔當主演的三位小演員榮梓杉、史彭元和王聖迪，更是選角團隊耗時一年，面試了上千個孩子後選出來的。辛爽表示：“因為沒有太多時間去調教孩子們的表演，所以我們定了三個標準：他們要天然地符合這個角色；他們一定要有天賦；他們能夠理解什麼是真正的表演。”
對於影像，辛爽有清晰的把握，運鏡、構圖都是電影質感。為還原南方城市的夏天，攝製組跑了五個城市，最終選擇了湛江。七八月份的湛江天空很低，常常有颱風，在陽光下待一會兒就滿身汗。孩子們身上細密的汗珠、葱鬱的綠植、昏暗悶熱的房間、時不時蹦出的粵語和潮汕方言，勾勒出南方小鎮的夏日炎炎。
《隱秘的角落》每一集時長都不同，第一集長達70分鐘，第二集49分鐘，其他的從30多分鐘到50分鐘不等。這其實是主創有意為之：不同的時長是因為想根據敍事節奏來卡點，保證劇情始終在一個循序漸進的狀態。該劇特意請美劇《紙牌屋》編劇卡卡西擔任劇本監製。“每一集情節點落在哪裏，卡卡西給了很多建議。大家現在看到的，就是卡卡西把關的結果。”戴瑩説，“在以前的市場環境下，很多項目本來只有12集的體量，但被迫變成了36集。當短劇集這樣的樣態成熟後，大家其實多了另外一種創作空間的選擇，對整體的創作市場是一件好事。”目前迷霧劇場已通過兩部高口碑的作品及運營能力，吸引了越來越多投資方的注意。
“中劇”時代正在到來
迷霧劇場的誕生，其實與2017年播出、至今在豆瓣上評分8.2的《無證之罪》有關。
“當時的市場反饋很好，但效應比較短，畢竟只有12集。”戴瑩説，“既然這樣的作品受到市場肯定，何不製作一批作品形成規模效應。”
《無證之罪》結束後，愛奇藝開始了對《壞小孩》和《長夜難明》（劇名為《沉默的真相》）的開發。經過近三年的打磨，今年5月19日，愛奇藝發佈了“迷霧劇場”首款概念海報，以“對標美劇的精品化內容和全新的劇場運營模式提升用户觀劇體驗”為宗旨，宣佈平台全新的懸疑類型劇場正式啓動。6月2日，迷霧劇場首部作品《十日遊戲》上線。上線首周，《十日遊戲》以豆瓣8.1的高分，成為《隱秘的角落》播出前本年度評分最高的國產懸疑劇。為何選擇《十日遊戲》作為今年迷霧劇場的第一部作品，戴瑩説：“它是部愛情懸疑劇，市場進入門檻較低。同時，東野圭吾的原創本身就有影響力，它能把迷霧劇場的開口擴大，吸引更多的受眾。”
短劇集，是催生“中劇”時代的又一推手。20世紀90年代初期，8集電視劇《過把癮》後，尤其是當市場按集論價後，大量的劇集被拉長，無法拉長就在拍攝時“注水”。
《隱秘的角落》《十日遊戲》等劇大熱的背後，從某種程度來説，是長久以來人們對於國產劇粗製濫造的厭惡和反對。業內人士表示，這些懸疑短劇以短小精悍的體量、恰如其分的節奏、引人入勝的情節，為網劇向精品化邁進注入了一針強心劑。今年2月，國家廣播電視總局在《關於進一步加強電視劇網絡劇創作生產管理有關工作的通知》中提出倡議：“電視劇網絡劇拍攝製作提倡不超40集，鼓勵30集以內的短劇創作。”
今年以來，眾多視頻網站主動投入短劇“革命”，相繼推出了《不完美的她》《龍嶺迷窟》等多部短劇。下半年，愛奇藝將推出《沉默的真相》《非常目擊》《在劫難逃》《致命願望》等至少4部作品，騰訊將推出《雙探》和《摩天大樓》等，優酷則有《白色月光》和《迴廊亭》等。
眾所周知，英劇和美劇基本上都是短劇集，一般都是一年一季，一季也就是十幾集左右，甚至不到10集，每週只放出一集。後來點播平台巨頭奈飛開始自制劇後，才開始出現一次在網上放出一季全部劇集的情況。正常情況下，一季的劇集播完後，如果收視不佳，電視台或平台就不再預訂下一季，這就逼迫製作方使出渾身解數，製作出精良的劇集，否則就將難以為繼。正是在這樣的模式下，才誕生了觀眾口中高品質的代名詞“英劇”和“美劇”。
中國網生劇集已發展了近五年，隨着一批高品質短劇的產生，包括網劇和台劇（電視台播出的劇集）在內的國產劇集，完全有理由以此為契機，用更多高口碑的劇集，拉高觀眾的認知，讓觀眾認可“中劇”，讓“中劇”也成為高品質的象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