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知,這世上有那麼一類人,他們生來殘缺,一生都要承受異樣的眼光,普通人不滿足的東西,於他們來説是奢望。二十年前名揚四方的那位天才指揮家舟舟,就是一位天生殘障兒童,一輩子都無法獨立正常地生活,但他卻獲得了自己獨特的輝煌。
舟舟滿月不久後,便被查出了患有唐氏綜合徵,説白了就是天生愚型兒,並且一生都不可治癒。這個消息如同五雷轟頂,讓這個家庭瞬間承受了巨大的難以想象的壓力。
但上蒼對舟舟為還未苛刻至極,他給了舟舟一對有責任的父母。在得知舟舟是個殘障兒童後,他的父親胡厚培並沒有放棄撫養他,甚至還和妻子商量着給舟舟生下了一個妹妹,將來夫妻二人老了,妹妹還能照看舟舟。
從此,夫妻二人分工,胡厚培專心照顧舟舟。父親胡厚培是武漢交響樂團低音提琴手,舟舟從幾歲開始就跟在父親身邊,看他演出。在日復一日的耳目薰染之下,連5以內的加減法都無法算出的舟舟,卻對音樂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一次偶然,交響樂團的樂手們看舟舟跟隨音樂手舞足蹈的樣子,便開玩笑問道:舟舟,你想不想當指揮啊?沒想到舟舟特別開心的説想!,還點名説要指揮《卡門》。
讓樂手們意外的是,舟舟指揮的還真很有指揮範兒。他的模仿能力很強,一舉一動都學到了原本指揮手的精髓,這讓樂手們都驚喜又開心,也讓舟舟的父親感到欣慰,至少舟舟能有一樣真正熱愛的事物。但他們一定沒有想到,指揮這件事,不僅讓舟舟開心,還成了他的職業。
長達10個月的跟蹤採訪拍攝後,一部長達60分鐘的電視記錄片《舟舟的世界》問世了。《舟舟的世界》,記錄了舟舟的世界,也讓他的世界從此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舟舟因為智力問題,他並不能理解這種記錄拍攝究竟是在幹什麼,因此他也不害怕攝像機。
舟舟開始在湖北小有名氣。但這還只是一個開始,不久後,中央電視台將張以慶的拍攝素材買了下來,重新剪輯,在中央台播出了分為上下兩集的紀錄片《舟舟的世界》。這一次,舟舟火的全國人民皆知。如今,這部記錄片已傳播到歐洲、美洲、台灣、香港。
舟舟對音樂,對指揮的熱愛,在被全國普通人民看到的同時,也吸引了中國殘聯的劉理事長的注意力。在看到這個節目後,他激動難耐,立刻打電話到武漢找到舟舟,邀請他參加1999年元月殘聯在京舉行的新春晚會。
1999年1月22日,舟舟在北京劇院演出了。這一次演出,也是舟舟被貼上天才指揮家的起始。舟舟憑藉自己超強的模仿能力,以及自己對指揮的熱愛,征服了觀眾。第一首樂曲結束,觀眾被震撼了。掌聲如雷,舟舟被包圍在鮮花與人聲鼎沸中,深切的感受到了來自周圍人的善意與喜愛。
之後,舟舟這位天才指揮家火遍了全國,甚至名揚海外。2000年9月,世界頂級的卡耐基音樂廳,交響樂團即將開始表演。台上站着一位身形微矮胖,表情嚴肅的指揮家,那正是22歲的舟舟。
台下白人、黃人都有,他們正十分投入的欣賞這場演出。而舟舟的指揮,也征服了觀眾,他再一次震動感染了觀眾。這是舟舟人生中最榮耀的時刻,他成為第一位在卡耐基音樂廳演奏的中國指揮家。
2000年這一年,舟舟共演出168場,參與申奧,甚至曾與劉德華、施瓦辛格同台。舟舟成了時代的焦點與寵兒,他受到追捧,生活在掌聲與喝彩聲中。但這份輝煌卻沒能持續多久。
曾有人問,舟舟真的會指揮嗎?舟舟被冠上了天才指揮家的名號,但他實際上連基本的樂理都不懂,也無法承受一名指揮應當接受的訓練。
而且看舟舟演出,追捧他的也大多是不懂樂的人。隨着時光流逝,舟舟的演出也不再受到歡迎與追捧。狂熱褪去,舟舟身上質疑的聲音越來越多。人們開始疑惑,舟舟真的能懂指揮嗎?
對於這一點,舟舟的父親胡厚培其實一直是最清醒的那一個。在舟舟曾經最受歡迎的時候,父親就曾公開説過:謝謝你們陪舟舟玩。這其實也是在告訴人們,指揮對於舟舟來説,就是好玩的事,天才更是説不上。
如今的舟舟,一年的演出不出兩位數,並且工資很低。舟舟因為自身特殊,也比常人老化得快,也沒有多少樂團願意接納他。
舟舟也曾懷念曾經輝煌的日子,但有一次連去劇院都被保安攔在門外。看着父親為了自己能夠有新的演出機會輾轉奔波,舟舟意識到,輝煌的日子真的漸行漸遠了。
舟舟的一生充滿戲劇性,他生來本該一生平凡的過去,卻經歷了從受世人矚目的天才指揮家到被人遺忘的過氣表演者的變化。
帶有殘缺來到這世間的人,大多數都只能一輩子默默無聞甚至受盡排擠,但舟舟卻得以讓自己的閃光點被每一個人看到,甚至得到温柔的回應。關懷與回應,或許正是那些平凡甚至殘缺的人最需要的東西。
常言道:知足常樂。現在有許多人,會抱怨自己出身不夠優越,沒能擁有一個可以依靠的家庭背景。但事實上,能夠身體健全健康的活在這世間,就是一種莫大的幸運了。
天生愚笨,獨愛指揮
1978年4月1日,愚人節的這一天,舟舟出生了。舟舟的父母算是老來得子,舟舟出生的這一天,夫妻二人無比開心。但愚人節這個日子,好像就是在告訴舟舟的父母,這份喜悦無法持續多久。
舟舟的世界
1997年,張以慶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發現了舟舟。舟舟跟隨音樂做手勢,模仿指揮的樣子被張以慶看到了,知道舟舟智力情況的張以慶瞬間對舟舟產生了巨大的好奇,於是即刻決定要拍舟舟。
鏡頭記錄下的舟舟無比自然放鬆,帶着他獨有的純真,將他對音樂對指揮的熱愛都最為直接且純粹的記錄了下來。1998年,《舟舟的世界》在湖北台播出,誰也沒有想到,這部紀錄片火了。
輝煌褪去的現狀
但奈何,人們最愛做的事就是製造焦點,一哄而上的給予狂熱之愛,又在狂歡後迅速離去。從始至終清醒的只有父親胡厚培,但這巨大的落差之感,卻都要舟舟自己一個人來承受,而現在的舟舟過得還好嗎?
但有父親陪伴在側,他也算是重新過回了小孩一樣的生活。舟舟自己在家裏會用五六個小時去練習指揮,也時常聽音樂,跟着音樂做一些自己愛做的事。
迴歸最樸實的日子,舟舟的世界裏那些名譽本就沒有任何意義,只要還能做自己熱愛的事,吃上一碗熱騰騰的肉湯麪,舟舟這個小孩兒,就有幸福之感了。
謝謝大家陪舟舟玩
張以慶紀錄片《舟舟的世界》裏曾有一句旁白,很暖心:演出很精彩,儘管和舟舟的努力沒有很大關係,但人一輩子不能無人喝彩。
從舟舟一生的經歷中,我們能感受到的,是人世間的温暖善意與多變。舟舟究竟會不會指揮?這並不需要答案。但可以肯定的是,是每一位給予舟舟掌聲,為他捧上一束鮮花的善良之人讓舟舟得以看到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