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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達菲第一次去《我才不要和你做朋友呢》(以下簡稱《朋友》)劇組試戲的時候,試的其實是李青桐這個角色,試完以後,導演問她,你願意試試李進步嗎?
“我説不願意,不喜歡,她太彆扭了。”莊達菲來了個否定三連。她覺得自己一點也不像李進步,完全沒有試戲的意願。
後來編劇把她叫出去,跟她聊了半個小時,具體聊的什麼,莊達菲沒透露。總之聊完以後,她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堅定地認為,“我就是李進步,我太喜歡她了。”劇組再讓她試李青桐,她反而不幹了。
從第一次試戲起,莊達菲就對《朋友》這部劇走了心,卯着勁兒地想演李進步,以至於她第二次見組,被告知可能演不了這個角色的時候,直接跟經紀人坐在樓道里哭。她身邊的人,甚至連她自己都驚呆了,之前她從來沒有還在試戲階段,就因為演不了哪個角色而哭過。
她對《朋友》的喜歡顯而易見。給製片人打電話,哭着説這麼多人的努力不能讓更多人知道;在微博裏抒情,“好想站在樓頂大喊一句,求求大家看看我們一羣人在去年冬天付出的一切。”
這一羣人裏,主演大多都是生面孔,有偶像,有高中畢業生,有第一次正式出演網劇的新人演員,但每個人都在很認真地鑽研自己的角色。
莊達菲在哪裏都説,《朋友》是她最愛的一個劇組,是她待得最累的一個劇組,裏面遇到的人,也都是她最愛的人。她知道這部劇被喜歡它的人親暱地稱為“小破劇”,可她不想看它真的一直“破”下去。
“它越播得不好,越不能被更多人看到,我就越想哭,我想到大家努力的那個畫面,都覺得歷歷在目。從製片人到編劇、導演和演員,我想到每一個人的臉我都特別想哭,我就覺得,它要不好,真的是辜負了我們所有人的努力。”
好在,這部“小破劇”正在慢慢被更多人看到,網上的討論度也高了起來。記者問了一個觀眾最關心的問題:“獨步凌霄”最後到底有沒有在一起。雖然現在還不能説出答案,但是莊達菲給了大家一個鏗鏘有力的保證:
“我們這劇絕對不會爛尾的!”
01
熱心網友給《朋友》取了很多名字,包括但不限於,《東北愛情故事》《東北一家人》《李進步找爸爸》《霸道校霸愛上我的媽》《沉默學霸也愛我的媽》。不難看出,“青春”和“東北”元素是這部劇的重要組成部分。
而且《朋友》不像有些青春劇,把俗套愛情當作青春的全部,描繪出來的校園生活就是對愛情、對偶像不切實際的幻想,它講述的只是1999年東北的那些故事,滿屏真實質感。
“還有一個就是,我試戲的時候試了試兩個女孩的片段,我當時不知道她們倆的關係是母女,我就覺得這種閨蜜的感覺特別好,然後它裏面講的一些友情,還有一些羣像戲,我都特別喜歡。”
為了演好李進步,莊達菲做了很多準備。製作公司圍讀劇本的時候,她自己帶了一個小日記本,標記了很多內容,還去查了1999年東北發生的一些事情,做好關於劇情的功課。但是準備了半天,她還是覺得自己沒有完全準備妥當。
直到圍讀完了要進組,去剪頭髮的那天。
“我剪完頭髮,當時就覺得我變成李進步了。因為之前演的角色是長頭髮,那我就是莊達菲,我得從我自己身上找那個角色。我從來沒留過短頭髮,我就覺得只要是短頭髮的時候,我就是李進步,我不是莊達菲了。”
剪完頭髮以後,莊達菲回家就哭了,她照着鏡子,一邊看,一邊嫌棄自己丑。“然後我媽還在旁邊説風涼話,‘你看你這個頭髮剪了吧,太醜了吧’。”面對一頭短髮,莊達菲説到底還是有點不適應,但同時也覺得欣慰。因為她真的覺得,剪頭髮對於她的表演,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
“我覺得我剪了頭髮以後,整個人的表演方式都變得更放得下了。”
掌握了表演方式是其一,要想更準確地拿捏角色,又是一個難題。導演希望李進步這個角色,能跟這羣1999年的小孩有些分別,他們可以吵吵鬧鬧、嘰嘰喳喳,但李進步作為一個從未來回到過去的人,她其實是有很多心事的。
所以,比起無憂無慮的“鐵原破爛團”,李進步總顯得心事重重。她獨立、高冷,有自己的想法,在大家沉浸在放假不開學、作業不用交的喜悦當中,或是暢聊人生的時候,李進步總是潑冷水的那個,會直愣愣地來上一句,“我沒有夢想。”
莊達菲每次在演的時候,都特別想跟他們玩在一起,她覺得李進步這個小女孩,應該融入集體。再加上她跟演員們的關係又特別好,演着演着,總能演出是跟他們一起出生、一起長大的氛圍。
“然後導演就會説,李進步,你現在還是得裝着事兒,因為他們都不知道,可是你知道。所以我就還得時刻提醒自己,我是帶着任務來的。”
這樣的李進步,塑造起來其實很有負擔。莊達菲總覺得她彆彆扭扭的,總愛生氣,又總是不高興。要把握好這種狀態,多少讓莊達菲有些難受,有時她甚至覺得,“這個人怎麼這麼煩呢,但是我又得演她。”
02
如果説這種“煩”“累”還是基於角色本身的彆扭,至多是一種心理上的,那麼拍攝《朋友》的整個過程,就有一種身體、心理上的雙重苦惱和煩悶了。
《朋友》是莊達菲迄今為止拍過的,從方方面面來説都最為困難的劇。她在這部劇裏戲份最多,差不多有900多場戲,其他演員每天可能還有輪番休息的時間,但她幾乎是從早到晚地拍,活活把自己拍到崩潰。
在其他劇組,崩潰了,她還可以抱怨兩句,在《朋友》劇組的崩潰,是無論如何也抱怨不了的。當初見組的那段時間,莊達菲不只《朋友》一個選擇,身邊的人也都覺得,“不至於吧,為什麼一定要演這個戲。”擔心她試戲失敗,心態崩了,想方設法地寬慰她。
但她硬是能到,演不了就坐在樓道里哭的程度,因而沒有辦法抱怨什麼。
尤其是在哈爾濱拍攝的時候,室內室外足足有40度温差,製片人在微博裏透露,“為了拍攝進度,我連讓她們多睡一會兒都會拒絕。”莊達菲拍得又困、又冷、又累,這些都是困難。
但獲得的快樂也是無可比擬的。就像她自己説的那樣,“跟朋友和這種來之不易的時光比起來,煩惱顯得有點渺小。”
《朋友》劇組的駐地酒店有一個客廳,是編劇程小貓的房間,每天莊達菲都是收工最晚的一個,劇裏的八蛋、吳智勳、劉達達、範水水、牛小火一羣人,就會待在編劇的房間裏面,等她回來。
他們還有一個暗號:敲桌子。莊達菲敲三聲桌子,再用筷子敲兩聲門,門就會應聲而開。“他們每天給我備好水果零食,就在那個房間裏,我們就開始玩劇本殺、狼人殺什麼的。”
她從來沒有在哪個劇組裏面,有過一種家的感覺,大家玩在一起,特別開心。
從莊達菲的回答中不難聽出,她是一個感知力比較突出,而且特別敏感的人,極有共情天賦。有一回在劇組,他們一羣人在玩狼人殺,八蛋開玩笑地説了水水兩句,但他沒有意識到,水水其實不高興了。所有人裏,只有莊達菲從水水的一句話中,聽出了她的不高興。
“我就跟他們賭,我説她絕對是生氣走了,然後我們所有人就在貓姐的屋裏面給水水打語音,結果水水就真的生氣了,就説‘八蛋剛才那麼説我,我覺得他不和我做朋友了’,她一個人就特委屈。”其他人都驚呆了,感嘆道,“哇,莊達菲,這你都能發現。”
這種感知和共情能力,放在表演上的確是一種優勢。之前她的表演老師就肯定過她,説她演出來的東西,好處在於比較自然、比較真實。而莊達菲也自認,自己比較“人格分裂”,她可以變換出很多性格,站在多個角度去看角色的人生。
當然,這種感知也有劣勢,目前為止,她還不太善於表演的技巧性修飾和處理。
她沒有明確認識到何為表演的技巧,靠的大多都是感受。而且一路走來,無論是《你是我眼中的山川和海洋》中的夏蕊寧,《我的刺蝟女孩》中的韓菲,還是《朋友》中的李進步,這些角色都還比較貼近莊達菲本人,她也就順勢在貼近的基礎上,添加自己的感受。
在這個添加的過程當中,她的進步是明顯的。“《山川》教會了我什麼叫演戲,《刺蝟》教會了我怎麼進入角色,《朋友》的話,教會了我在進入角色的前提下,怎麼豐富她,體會她的情感。我覺得每一個戲都學會了一些新的東西吧。”
不過,敏感可以用於表演,但在生活當中其實不是什麼好事,感受到的東西太多,感受到自己或是他人的情緒太輕易,莊達菲難免會想很多很多事情。
雖然敏感對於演員而言算是一種天賦,但她還是希望自己能夠神經大條一點,否則的話,“我覺得太累了,也太難了。”
03
感知力往往可以化作表達欲。比如莊達菲會在圍讀《朋友》劇本時,帶小日記本標記內容,這個習慣差不多在拍《山川》的時候,就已經養成了。
“因為當時要做一個彙報給公司的姐姐,她們要我每拍完一個戲都要開一次會,我怕我自己忘了,或者是哪沒説明白,包括我自己也挺喜歡寫日記的,正好就想着説,每一個戲都有一個小日記本,把關於戲的,還有戲外的都寫進去,然後就可以一整個本上交。”
比起“高高在上”的明星、演員,莊達菲更像我們走在街上,轉角就能遇到的女孩子一樣,平和,熱絡。
問她怎樣做到能把一天24小時過成48小時一樣的高效,答案也是最簡單的“因為喜歡”。
除了寫作、拍攝,她還喜歡詞曲創作。在《山川》《刺蝟》《朋友》拍攝期間,她都給它們創作並且演唱了OST。《朋友》裏的這首歌,其實還是她的“二度創作”。
“這首歌當時已經寫好了,但是在戲裏面是李進步要唱,我就覺得説,音樂公司的老師寫得很好,很專業,但他們一方面是沒有讀完所有的劇本,一方面他們也不是演了李進步。我就覺得如果我自己能站在李進步的角度重新寫一遍詞,一定是更好的。”
於是,有天收工以後,莊達菲蹲在編劇貓姐房間,一蹲就是四個小時,晚飯也沒顧得上吃,把歌詞全都重新寫了一遍。
雖然因為不慎“把劇透都寫到歌詞裏了”,這首歌要等到最後一集才能出現。
但當演員是臨時的決定。她的媽媽原本是想讓她學個金融,她本來也是要出國上學了,結果突然變向,報了北京電影學院,學了表演,入學當年又簽了公司。
媽媽有自己的工作,不能像其他小演員的家長一樣天天陪着她,她只能自己幹自己的事,自己在劇組待着。久而久之,莊達菲也變得比其他同齡人更加獨立,更加堅定,也更要強。
“我覺得反正既然決定了,就一趟齊吧。”
雖然臨時走了這麼多步,但莊達菲也沒想過給自己留條退路。她是個做事不想退路的人,如果真有一天,她發現現在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相信自己肯定還有其他解決辦法。
退路到那時再想,也不算遲。
現在的她,秉承着“快樂至上”的原則。以前多少會有“五年之內我要怎麼怎麼樣”“十年之內我要賺多少多少錢”的目標,現在她只覺得開心最重要。
拍戲累了的話,就先停一停,旅旅遊,再繼續幹。不拍戲的話,就跟朋友約着逛衚衕、吃火鍋、看電影,不虛度寶貴青春的每一分每一秒。
哪怕隨着工作的越發深入,她的個人空間難免會被讓渡,自由表達的權利也會遭到擠壓,但起碼現在,她的工作還是歸工作,微博還是歸生活。趁着還想分享的時候,莊達菲會盡可能多地分享,“因為我也保證不了,哪一天可能我就沒有那麼想分享了,就不會發那麼多了。”
今年的莊達菲,有三個想要實現的願望,一是考駕照,二是好好地、再認真地演兩個角色。“還有一個的話,去旅遊吧。”
就像她説的那樣,快樂至上,畢竟,“工作就是為了好好生活,誰的工作是為了工作呀,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