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觀:周杰倫不高明,但他是當代真實腔調 2016.5.29日

  周杰倫 言語驚人也真是膽大 2016.5.23日" href="/zh-mo/leisure/oJUtcEKjoY.html">企業家陳年因為一句“我覺得一百年後,大家肯定都還記得穆旦,周杰倫肯定就是垃圾了”遭到周杰倫粉絲圍攻。面對波濤洶湧的90後小鬼,陳年不依不饒,繼續在微博發文:如果羅大佑、崔健、李宗盛、侯德健、齊秦、鄭智化、竇唯、朴樹、伍佰、許巍、宋冬野、達明一派、Beyond……也算流行歌手的話,那麼我必須説,我熱愛他們。

  且不説陳年的這番言論暴露了基本的音樂常識的無知,也不需要用英國文化研究祖師爺雷蒙·威廉斯關於“傳統、經典都是選擇性”的觀點來解構他僵化的文藝觀。在我看來,陳年的言論和高曉松的詩與遠方沒有本質區別,都是赤裸裸的文化/商業精英們以矯揉造作的文藝腔在向大眾佈道。

  看了陳年的節目言論,再去讀他緬懷穆旦的熱情洋溢的文章。我相信,陳年對於穆旦的愛是真摯的,對於周杰倫的不屑也是真摯的,他這個文藝中年的情懷或許也是真摯的。當然,我們很少意識到,情懷本身是有階級性的。

  據我觀察,正是在以陳年為代表的有點文化的生意人身上,往往呈現出一種純粹的讀書人或純粹的生意人身上少見的傲慢。相比一般書生,作為生意人的他們有資源把這樣的文藝情懷變現:不是有網友認為這本身可能就是炒作嗎?而相比一般目不識丁的生意人,文藝情懷也可以進一步轉化成文化資本、象徵資本。

  在陳年那裏,藝術有着嚴格的等級,情情愛愛的流行樂是下里巴人,情繫家國的穆旦則是陽春白雪。其實陳年並不是個例,在我們的父輩那裏,抱持這種藝術觀的大有人在。但單純去批評如此僵化的文藝觀本身並沒有太大的意義,真正有意味的問題是:以陳年為代表的這一代人,為什麼可以如此無知得心安理得,理直氣壯?

  其實我能想象,這種近乎粗暴的判斷背後,其實還隱含着一整套類似的二元對立的等級序列:商業與藝術、流行與經典、文明和野蠻、自由和集權。所有以二元對立的面目出現的價值和知識判斷總是成對成對出現。閲讀陳年緬懷穆旦以自勉的微博長文,不出意料是那一代人常見的歷史觀。60後這一代人“價值觀暴政”的譜系就是由一系列二元對立的邏輯建構起來的,緬懷穆旦,其實是“借他人酒杯,澆心中塊壘”,並自我悲情地一再重複主流的歷史敍述。按照戴錦華的説法,這是典型的後革命、後冷戰時代的思維方式:以反思之名拒絕反思。體現在藝術觀上,也是二元對立的霸道。

  很遺憾,陳年們對這類霸道的二元對立話語本身並沒有多少自省,對青年一代的生命經驗、藝術經驗沒有絲毫體察,只是以一己的道德純潔主義粗暴地將其排斥在自己的審美經驗之外。

  然而,有點弔詭的是,閲讀穆旦的這一代人以近乎自虐的方式去解讀歷史、解讀藝術,而周杰倫的年輕粉絲們大多成長在和平、繁榮和自信的時代,反而沒有這種歷史包袱所負載的悲情,他們對於藝術、對於歷史、對於現實,反而能超出上述二元對立的範疇,以更寬廣的視野去接納不同歷史社會語境下發展出來的藝術形式。周杰倫的粉絲或許同時也是肖邦的粉絲,在文學品味的層面,他們可以從郭敬明的《小時代》裏把握時代的脈搏,但也不排斥穆旦式的深情。

  不妨把陳年對周杰倫的貶低與周杰倫粉絲對偶像的聲援看成兩代人在文化領導權上的爭奪。在洶湧澎湃的90後面前,60後儘管在經濟上依然牢牢把握着主導權,但在文化領域,終究感受到了“長江後浪推前浪”的威脅。想起前兩年,著名編劇史航與《小時代》的粉絲們大戰三百回合,現在回想起來,其實史航顯得更孤立無援。

  這一次,以穆旦為偶像的陳年試圖粗暴地打倒周杰倫,進而鞏固自身岌岌可危的品味制高點。而通過嗆聲陳年們腐朽的文藝觀,新新人類也在進一步確立自己的文化品位,進而建構自己的身份認同。因此,這是兩代人在文藝觀上的短兵相接,更是一次身份政治的爭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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