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今日,尚有許多人十分崇尚民國,他們總認為民國自由、有情懷、有格調,有千般好,但似乎他們從未真正瞭解過那個時代,而只是從網絡上的隻言片語中,崇尚着一個想象中的“完美民國”。
實際上,作為普通人,尤其是普通女性,崇尚民國並沒有什麼道理。別的不説,至少在民國時,男性是可以合法的娶好幾個老婆的,那時不僅有妻妾之分、平妻之説,還有“兼祧”的做法,對於女性來説,民國其實並不是那麼“浪漫”的。
· 梅蘭芳的三位“妻子”
眾所周知,梅蘭芳是我國著名的京劇表演藝術大師,他8歲學習,在他50多年的舞台生涯中,發展和提高了京劇旦角的演唱和表演藝術,形成了獨具風格的藝術流派——“梅派”。
不過,大家不太瞭解的就是,梅蘭芳其實前後共有過三位妻子,分別是嫡妻王明華、平妻福芝芳和後來與梅蘭芳離婚,以“兼祧”之名過門的孟小冬。
娶個老婆 ,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説法?那就得從封建婚制説起了。大家總説我國古代是“一夫多妻”的制度,其實這是不準確的。
正確來説,在封建社會,我國的婚制是“一夫一妻多妾制”,男子只能有一個正妻,或者説嫡妻,正妻是要按照封建禮法“明媒正娶”回來的,她的子女就是“嫡出”,享有優先繼承權,而妾則不能算是正式婚配,其地位低於正妻,受到正妻的“管轄”,她的子女也是“庶出”。而且,哪怕是正妻過世,妾也不能“扶正”。
那平妻又是什麼呢?所謂平妻,一開始是對商人在外經商所娶的女子的一種稱呼,後來成為了對“外室”的一種稱呼,但外室的“平妻”地位,實際上是不被法律和世俗所承認的,平妻在法律上的地位仍為妾,對於社會來説,平妻不入宗族、不回祖宅,想要“認祖歸宗”,就得執妾禮。
直到乾隆後期,平妻成為了適應於“兼祧婚制”中,另娶的妻子的稱謂,但正妻與平妻之間相當於“堂妯娌”,直到道光末年,正妻和平妻之間才出現“兩頭大”或者“對房”的説法。
而兼祧婚制,又叫“一子頂2門”,是封建宗法制度下,一個男子同時繼承兩家宗祧的習俗。我們現在只知道“過繼”,即當某人膝下無子時,會過繼一個兄弟的孩子給自己做兒子,以傳宗接代。
但在清朝出現了兼祧制度,就是當可過繼的人也是獨子、而且情屬“同父母親”,兩廂情願的時候,就允許獨子繼承兩房宗祧。這就是説,一個男子可以明媒正娶兩位“妻子”,分別繼承兩房的“香火,這實際上是從法律上允許了一夫多妻制度的存在。
而且,這個兼祧制度在香港地區曾長期存在,直到1970年《修訂婚姻制度》頒佈,才予以廢除,但在1970年之前締結的兼祧婚姻仍受法律保護。
民國時期,正是平妻、兼祧制度都存在的時代,在當時娶幾個老婆也是非常常見的,因而梅蘭芳多娶了幾個妻子,似乎也不是什麼值得令人大驚小怪的事。不過,如果站在王明華的角度來看,原本自己的丈夫娶“平妻”的事情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梅蘭芳和正妻王明華
· 傳宗接代,分享丈夫
梅蘭芳的正妻王明華,出生於京劇世家,與梅蘭芳門當户對。她19歲時就嫁給了梅蘭芳,兩人相敬如賓、幸福美滿。而且王明華端莊賢淑,既能持家,又能幫助梅蘭芳發展事業,梅家上下都很喜歡她。
婚後第二年,王明華就生下了兒子大永,隔一年後又生下了女兒五十。夫妻和諧,又兒女雙全,在當時也算是很令人羨慕的婚姻了。
兩人結婚後,因為梅蘭芳各種演出、活動、應酬不斷,王明華也就形影不離地跟在丈夫身邊,不僅在生活上對他進行無微不至的照顧,更是對梅蘭芳的事業起着幫助作用。
因為王明華出身於京劇世家,從小耳濡目染,她對於戲劇有着自己獨到而深刻的見解。梅蘭芳唱戲,她就為梅蘭芳設計人物形象、服裝、妝容和造型,為梅蘭芳的事業起到了極大地推動作用。梅蘭芳首次出訪日本即活動極高的讚譽,其中就有王明華不可磨滅的功勞。
甚至,為了能夠更好地照顧梅蘭芳的生活和事業,她不顧家人反對,去做了絕育。因為她認為膝下兒女雙全,“傳宗接代”的使命已經完成了。
沒想到,不幸的事情很快降臨,王明華在一次陪梅蘭芳外出演出時,接到家人來信,説她的一雙兒女因為得了麻疹、救治不及時,雙雙離世。這個打擊對於梅蘭芳和王明華都是致命的,從此王明華憔悴不堪,梅蘭芳也失落無比。
但那個年代非常講究“傳宗接代”,梅蘭芳還兼祧兩房,沒有孩子傳宗接代對於梅家來説是不可接受的事情。因而,梅家一直催梅蘭芳再娶一房妻子。在“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思想作祟下,王明華也就同意了丈夫再娶。
於是梅蘭芳便娶了自己的師妹福芝芳。當時,福芝芳已經是小有名氣坤角了,但因為常受紈絝子弟的騷擾,福芝芳的母親便想盡快給福芝芳找一個好人家嫁了。
正好梅家託人來説媒,在確定王明華不能生育後,福芝芳的母親答應了這樁婚事,並且表示不要訂金和聘禮,只有兩個要求:一是梅蘭芳要按照兼祧兩房的規矩迎娶福芝芳,她的女兒不做“二奶奶”,而是自己這又這麼以一個女兒,她要跟着女兒到梅家生活,將來要梅蘭芳為她養老送終。
梅蘭芳和王明華同意了這兩個要求,於是福芝芳很快嫁與梅蘭芳做“平妻”。
不過,在梅蘭芳與福芝芳的新婚之夜,梅蘭芳並沒有去新娘子的房裏,而是留在王明華的房裏。對於梅蘭芳來説,他當然是愛着與自己舉案齊眉多年的妻子的,也知道自己這麼做十分對不起自己的妻子,因而他逗留在王明華的房間裏遲遲不願離開。
最後還是王明華主動讓梅蘭芳走了,她明白梅蘭芳的心意,但也知道一切已經無可改變。於是她對梅蘭芳説:“走吧,千萬別讓新娘子等着急了。”她在説出這句話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與梅蘭芳的關係再也不可能回到過去了。
梅蘭芳與福芝芳
梅蘭芳與福芝芳婚後一共生育了9個孩子,其中只有4個長大成人。在生下第一個孩子後,福芝芳就按照母親的指點,讓奶媽將孩子抱給王明華,算作是她的兒子。不過,王明華在滿月那天把親手縫製的帽子給孩子戴上後,就讓奶媽把孩子抱回了福芝芳房中,讓她好好呵護梅家的這根苗。
雖然王明華和福芝芳的關係融洽,但是失去了兩個孩子,對於王明華的打擊還是巨大的,她的身體每況愈下,還染上了肺結核。王明華怕將肺結核傳染給家人,便獨自前往天津醫院治療,但最終於1929年病故,享年37歲。
王明華膝下沒有兒女,福芝芳便讓自己的兒子梅葆琪作為孝子去天津接王明華的靈柩,但因葆琪患了白喉,後來又換了當時年紀三歲的梅葆玖、由管家抱着打幡,行孝子之禮。梅蘭芳和福芝芳帶着葆琪、葆琛和葆珍給王明華戴孝送葬,將其葬入萬花山墓地。
王明華一生都是為梅蘭芳和孩子而活,如果沒有王明華,也許梅蘭芳的事業並不會如此成功。然而也是因為她太過於將全副身心放在梅蘭芳身上,衝動絕育才造成了自己後半生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