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山東大學特聘教授
33歲的年輕博導
他
是許偉偉
在很多人眼裏
這是一個農家學子逆襲的故事:
從安徽蕪湖一個小鄉村
走出來的青年科學家
通過勤學苦讀
實踐了“知識改變命運”
但對於許偉偉自己而言
只是一段農村孩子一步一步
從懵懂到堅定的探索旅程
1、33歲,當博導兩年
許偉偉看着像那種特別標準的“科學家”:穿一件淺藍色襯衫,深色西褲,戴一副半框眼鏡。
每次回答之前,都會有短暫幾秒鐘的沉默思考,語氣永遠是和緩的,平實的。有時候跟他開個玩笑,他會認真思考一下,確定是開玩笑之後才笑出來。
但更多時候,他會認真思考笑話本身的內容,然後做出極為認真的解答。
如今講起這位年輕的博導,總是離不開他“順風順水”的人生:
生於1988年,本科就讀於南開大學,保送到中國科學院高能物理研究所碩博連讀。
2014年博士畢業後,就職於麻省理工學院,外派到歐洲核子研究中心工作,先後作為博士後、資深博士後、研究科學家。
2019年6月,作為青年人才加入山東大學高等技術研究院,31歲成為博士生導師。
許偉偉在講課
他的辦公室非常“極簡化”:辦公桌、一個書櫃、一個茶几和簡單的沙發。在拍攝的時候,記者想要找個好看的背景,轉了一圈只有一個書櫃可以當背景——書櫃裏並沒有幾本書,只有一些辦公材料和生活用品。
從本科時期,許偉偉就開始涉足粒子物理課題的研究;自2011年起,他一直在諾貝爾物理學獎獲得者丁肇中教授領導的AMS實驗室工作,負責電磁量能器的刻度、重建和粒子識別等離線軟件的開發和維護。
記者試圖理解這些專業名詞背後的意義:就像為宇宙進行“天氣預報”,通過持續的收集和分析數據,AMS的物理結果推翻了傳統的理論模型,帶來了對宇宙新的認識,而其結果將直接影響到我們國家未來對於宇宙的探索。
國際交流的日常
2、一直到了大學
我才明白天空為什麼是藍色
“我從小到大,都沒考過第一。”許偉偉想了想,“我不是一個聰明的小孩。”
聊起小時候的事,許偉偉説很多事情都已經模糊了。
“就混混沌沌的,每天就是上學,放學,玩。”村莊、河流、稻田還有一個年級只有一個班的村小學,構成了他小小的世界。
在這個小小的世界裏,“天空為什麼是藍色的”、“為什麼會下雨”、“打雷之前為什麼會有閃電”困惑着少年,他不知道原因,也沒有人能解答他的問題。
“為什麼下雨我初中學到物理知識後才明白。”許偉偉説,“一直到了大學,我才明白天空為什麼是藍色。”
3、“學習是最輕鬆的事”
每到農忙時節,許偉偉就會跟父母一同去下田。“累其實是其次的,主要是水稻田裏有水蛭。”説到這,許偉偉用手比量了一下水蛭的大小,“水蛭會咬人,特別疼。”
“大概四年級的時候,學校裏來了一個大學生老師,帶來了新的視野和知識,當時我們從來沒見過大學生,也不懂什麼叫上大學,一下子就被這個大學生老師迷住了。”許偉偉説,自己開始喜歡上學習。
許偉偉説,小時候村裏很多人會種西瓜,賣西瓜的時候,自己就去幫着瓜農算賬,每次都會得到幾毛錢的零花錢。自己把這些錢攢起來,買到了一塊2塊多錢的電子手錶。“從那時候開始,我知道了知識的重要性。”
除了意識到知識的“價值”,對於許偉偉來説,好好學習還有一個更為直接的原因:“小時候除了幹農活,也跟我爸去工地上幹過。和這些體力活比起來,坐在教室裏學習算是最輕鬆的事了。”
4、“填完志願了
我還不知道大學在哪”
懵懵懂懂,許偉偉迎來了高考,這也是他改變人生的第一次機會。對於他來説,高考不難,難的是填報志願。琳琅滿目的大學名字對於他是陌生的,填報到哪裏,能不能被錄取,一半憑實力,一半憑運氣。
沒有人能對他的當下的選擇和未來的路徑做出指導。因為自己的同窗好友填報了“南京大學”,許偉偉就想自己填個“南開大學”,想着兩個大學估計距離不遠——實際上南京大學在南京,南開大學在天津。
一直等到錄取通知書到了,許偉偉才覺得有點後悔:因為當時蕪湖到南京的火車票,只需要十幾元錢,而到天津的火車票則需要90多元。
相比於“博導”,許偉偉看着更像個年輕的學生
專業填報的選擇,如今看來也是非常“兒戲”:當時填報了物理學、生物學、數學等幾個志願,因為他根本不瞭解其他志願,“就覺得這幾門課我能學好。”
一直到大二,許偉偉開始涉足粒子物理課題的研究,才慢慢宇宙的研究產生科研上的興趣,也就是從這時候開始,許偉偉第一次開始用“興趣”,找到了學習的方向。
我們腳下的蔚藍星球,不過是宇宙角落裏最不起眼的一顆。人類的生命微不足道,不夠一束光從銀河系那頭趕到我們眼中,不足一顆行星嬰兒期的十萬分之一長。哪怕是最長壽老人的漫長一生,不過是宇宙的匆匆一瞬。
宇宙的神秘,讓許偉偉着迷,也正是這種着迷,讓他找到了未來的方向,他看到了宇宙之美、科研之美,他聽到了自己內心深處的渴望,並且追隨着這股力量,感覺到自己的工作是如此的富有情趣:宇宙的魅力不僅在於遼闊,而是湧動着無窮的秘密,在關於宇宙的研究中,世間萬物呈現出的是一幅幅樂趣良多的畫面,就像是一個充滿歡樂的睡前故事,裏面充滿了解不開的謎題,科學家要通過自己的冒險,發覺這個故事的結尾。
在科學的世界裏,科學家就像是海灘上撿拾貝殼的孩子,為了每一個遇到的貝殼着迷。
5、希望孩子跟自己一樣
找到自己的興趣
“我是個嚴厲的老師。”許偉偉目前帶了8名研究生,同時也是團隊的主力科研人員。
許偉偉語速變快,眼睛裏閃動着光,“目前我們基本形成了以AMS實驗為特色,以AMS數據中心為平台,覆蓋基礎研究、應用基礎研究、前沿技術研究的創新團隊。”
許偉偉的工作內容之一,就是進行AMS數據的收集
不過,他也有被難住的時候。作為家長代表,去女兒學校為一年級的小朋友們講課,小學生們問的好多問題,作為博導的他也答不上來。原本25分鐘的課時,講了一個多小時,孩子們還是不放他離開。
這些經歷,許偉偉回味起來會覺得有趣,“每個孩子都對天上的事情有好奇心。我希望我的課能讓他們保持這些好奇心,能夠萌芽一點東西。”
許偉偉跟愛人相識於大學,如今女兒讀小學,兒子在上幼兒園。
作為父親,許偉偉説自己不會對孩子提出“一定要如何”的要求,即便是自己通過讀書改變了命運,也不會要求孩子一定要成為世俗意義上成功的“學霸”。他希望孩子跟自己一樣,找到自己的興趣,並且將之作為人生的追求,“無所謂一定要讀碩士、讀博士,只要找到合適自己的事情和位置就可以。”
採訪的最後,他帶着記者參觀研究院。實驗室裏擺滿了一塊塊電子屏,上面顯示着宇宙線數據的變化,“很多問題,我都不懂。”他指着橫橫豎豎起起伏伏的宇宙線,扶腰,頷首向前,一直平緩的聲音有了波動,“這也是做研究有意思的地方。”
編輯:張鵬
責任編輯:顧軍
綜合:齊魯晚報·齊魯壹點,新華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