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觀察 | 翟永明“白夜·寬窄” 將關店,今晚迎來最後一夜
封面新聞記者 張傑
7月2日晚,詩人翟永明的一條微博,對外表明由她開辦的“白夜·寬窄店”將關店歇業。“捨棄,也是放自己一條生路!謝謝朋友們14年的支持,如果可能,請於7月3號晚八點,到寬窄巷子32號説一聲再見! ”消息傳來,不少人紛紛表示惋惜、不捨。
白夜·玉林店(白夜供圖)
其中有不少外地讀者留言,其中“沿着夢的邊緣”給翟永明這條告別白夜寬窄店的微博留言説,“難受,我們一家人在成都旅行時曾在白夜度過了一個愜意的下午:小孩們點了飲料,我點了咖啡,他們四處走動瞧瞧,我看了一些令人心動的詩。”
7月3日,封面新聞記者聯繫到翟永明,她確認消息屬實,“白夜寬窄店將從7月4日正式閉店。”不過,喜歡白夜的人依然可以找到白夜,找到翟永明,因為白夜·玉林店以及白夜花神詩空間,白夜的藝術文化空間都依然存在。
白夜·寬窄店(白夜供圖)
白夜已經成為成都一個重要文化地標
1998年,成都的冬天,翟永明路過街上的一家服裝店,捲簾門上的招租廣告引得她駐足,思考了片刻,她便揭走了門上的廣告。那時,30歲出頭的翟永明正在尋找穩定又自由的生活狀態,“對我來説,一個自由、散漫、無拘無束,能掙點生活費又不影響寫作的職業,是我一直嚮往的。”於是,一家叫“白夜”的綜合文化空間(當時主打書吧、咖啡館),在1998年5月8日,橫空出世。
“白夜”一詞取材自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同名小説,以及翟永明鍾愛的電影《白夜逃亡》。在白夜會有讀書分享會,有藝術電影鑑賞沙龍,成為眾多文化人聚集的文藝沙龍場所。外界對翟永明的認識多數是通過兩個渠道,一是詩歌創作,另一個就是白夜酒吧。隨着名氣的逐步擴大,白夜也成為外地讀者到成都會慕名前來的所在。白夜不僅是翟永明的一個標籤,也已經成為成都的一個重要文化地標。
翟永明與朋友們在老白夜(翟永明供圖)
在“白夜·玉林店”,舉行過很多的詩會、朗誦會、電影展映、作家見面會。考慮到該店面地方太小,舉辦大一點的活動有侷限,翟永明又於2008年開了白夜·寬窄店。她喜歡這個地方:有院子,有老成都的歷史,特別是院子中植有兩棵枇杷樹。
白夜過往的25年,有很多美好時刻,但不是一帆風順。其中白夜·玉林店(也稱“老白夜”)在存活了15年之際,由於房租到期未能續租,於2013年最後一個夜晚(12月31日)關門。不過,7年後,由於再度獲得租賃該房子的機會,翟永明毅然再度承租,將老白夜“重生”,於2021年10月1日開門。告恢復後的老白夜60平米,比七年前撤出時的面積稍微擴大一點。
“老白夜”消失7年再度重現,翟永明和老朋友們都很高興,開業當天她邀請當年經常在老白夜出沒的朋友們重新相聚了一番。翟永明説,老白夜恢復後,與寬窄巷子的白夜,將同時並行。
自稱“沒有做生意的頭腦”,但因熱愛將繼續做好“老白夜”
但兩家店同時並行不到1年,又傳來了存活14年的白夜·寬窄店關門的消息。翟永明感慨,“14年過去了,寬窄白夜耗費了我太多心力。回想14年中,我們不過是做了幾百場活動和交了14年分文不少的房租,以及,一去不回頭的歲月。”
談到促使她下定決心關掉白夜·寬窄店的直接原因,翟永明坦言:“房租漲價,確實難以維持。”她反思自己,“確實不是做生意的料,沒有做生意的頭腦。比如説,如果當年能想辦法買一個商鋪,而不是租房子,可能情況要好一些。現在我們很多收入都用在對付這個房租上了。前幾年寬窄巷子特別熱鬧,巷子裏的人摩肩接踵,但我們用了大量的精力做文化活動。比如讀書分享會啊之類的,這些活動都是不收費的,而且正常的生意就受影響。縱然如此,我們的員工工資,一直都沒有拖欠。可以説,這些年,為了辦活動和維持員工工資的正常發放,確實費了我很多心力,太累了。”
雖有曲折,但“白夜”已25年不斷檔
讓翟永明感到安慰的是,自白夜在玉林路誕生至今25年,縱然有艱難曲折, 一直都沒完全斷檔。在玉林的老白夜自去年“重生”之後,讓翟永明對白夜的明天依然抱有希望,“雖然實體店一直不容易,但玉林是一個老社區,很成熟,氣質也比較沉穩。很多年輕人也喜歡玉林,顯示出很有活力的一面。我們接下來,也會尋找一些跟社區融合更好的方式,能吸引年輕人對白夜的文化活動感興趣。”
翟永明如今在北京、成都兩地居住,時間分配是一半一半。近些日子,為了白夜她一直在成都。在北京,她有不少看藝術展覽,以及大劇院大型演出的機會,但是成都也有北京難以替代的魅力,“比如在我看來,成都玉林西路這樣氣質的一條街,就是北京目前所沒有的:有生活氣息、煙火氣息,同時也有足夠的文化氣氛。”
翟永明多次提到,自己不是把白夜當成一個生意來做,“如果僅僅是想做一門生意,我會選擇別的事情,別的行業去做。我開這個空間,初心就是覺得,做一家書吧、咖啡吧,這個方式很適合我。它既是一項允許我時間自由的工作,同時我在這裏可以進行我自己真實的生活,比如在這裏閲讀、寫作、會友,舉辦活動。”
雖然經營有艱難,但對翟永明來説,有白夜這樣一個空間的存在,對她依然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時間越久,我對白夜的感情越來越深,它依然是我不忍捨棄的存在。我是一個作家。這麼多年,我們邀請了很多作家、藝術家來到白夜交流,對我自己的精神世界是有滋養,幫助拓展我的視野變得開闊。而且,在白夜,有我的記憶, 有我和朋友們共同的記憶,有我們共同度過的歲月,有我的青春。雖然我們這一代的朋友,年紀都大了,不再像以前年輕的時候那麼經常聚會,但是一旦有機會,我們還是會願意在一起交流。只要這個像自家客廳一樣的空間還在,我們就多一個相聚的理由、平台。比如説易丹、朱成、何多苓這些朋友,他們出了新作品,我就可以很自然邀請他們,以我們喜歡的方式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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