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獸宇宙”不需要人類？

上週五，內地影市迎來了2021年首部特效大片《哥斯拉大戰金剛》。在同檔期缺乏有力競爭對手的情況下，《哥斯拉大戰金剛》票房喜人，首週末狂攬4.58億元。電影口碑也不錯，在豆瓣上以7.1分的高分開分；目前豆瓣評分回落到6.8分，算是怪獸電影的正常發揮。

哥斯拉與金剛這兩位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巨獸，為何會出現在同一部電影裏？最現實的解釋便是他們的版權剛好“在一起”：華納兄弟與傳奇影業力圖打造“怪獸宇宙”系列電影，經過前三部《哥斯拉》《金剛：骷髏島》和《哥斯拉2：怪獸之王》的鋪墊，哥斯拉與金剛終於在第四部《哥斯拉大戰金剛》裏順理成章地相遇。無論如何，這部電影起碼滿足了怪獸片愛好者的想象：當智商接近人類的“骷髏島靚仔”金剛，對決能用“原子吐息”擊穿地心的“上古神獸”哥斯拉，到底誰能贏得勝利？

60年前就打過架

哥斯拉與金剛之間的羈絆要追溯到上世紀50年代。當時，受到1933年《金剛》和1953年《原子恐龍》這兩部好萊塢電影的啓發，日本電影人圓谷英二和製作人田中有幸萌生了拍攝一部海底怪獸襲東京的特攝電影的想法。這個海底怪獸便是哥斯拉，其名字由日語單詞中的“猩猩”與“鯨魚”組合而成，寓意其像金剛一樣力大無窮，卻來自海洋。

1954年，日本東寶電影公司拍攝了第一部《哥斯拉》電影，講述因氫彈試爆，巨獸哥斯拉出現並襲擊日本，最後被科學家芹澤大助發明的武器“氧氣破壞裝置”所殺死。而在後來傳奇影業打造的“怪獸宇宙”裏，“芹澤”也成了重要元素：2019年《哥斯拉2：怪獸之王》裏，渡邊謙飾演核物理學家芹澤豬四郎；《哥斯拉大戰金剛》中，小栗旬飾演機械哥斯拉駕駛者芹澤蓮。不過，“怪獸宇宙”目前並未詳細交代芹澤家族與哥斯拉之間的關係。

早在1962年，東寶電影公司已經讓哥斯拉與金剛這兩頭東西方巨獸來了一次正面對決。“哥斯拉之父”本多豬四郎執導的《金剛大戰哥斯拉》，講述作妖的人類為了提高節目收視率，試圖把金剛弄暈帶到日本，但金剛中途突然甦醒逃跑，並在日本遇見了發狂的哥斯拉，兩大巨獸就此打了起來。《金剛大戰哥斯拉》是東寶創立30年的重磅作品，當年在日本的觀影人次達到1255萬人，拿下東寶哥斯拉歷代作品的最高票房。不過，礙於當年簡陋的製作條件，金剛與哥斯拉的雙雄對決在如今看來有點搞笑：兩大巨獸彷彿小孩子打架，互相朝對方扔石頭、抓尾巴、砸房子，最後抱成一團滾入大海。其中，金剛拔起大樹就往哥斯拉喉嚨裏捅的場面，更被現代網友惡搞為“咽拭子採集”。

兩大怪獸誰更強

時隔數十年，在傳奇影業的撮合下，金剛與哥斯拉再次相遇。2021年的這部《哥斯拉大戰金剛》的故事架構與1962年版頗為相似：哥斯拉突然從海中現身，毀掉高科技企業的基地；在骷髏島生活的金剛，則被人類弄暈運往南極，以尋找對付哥斯拉的地心新能量；途中，雙方狹路相逢，金剛與哥斯拉不由分説便開打……

跟1962年版一樣，《哥斯拉大戰金剛》也沒有解釋這兩大巨獸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導致必須開打。不過，這也不是觀眾關心的重點。事實上，2021年版《哥斯拉大戰金剛》之所以能在影迷中取得較好口碑，其中一個原因正是大幅壓縮文戲，把舞台留給金剛和哥斯拉。

片中，金剛與哥斯拉的體形不相上下，其中金剛身高102米，是迄今為止在銀幕上出現過的“最大隻金剛”。電影共呈現了數場打鬥，其中哥斯拉和金剛單獨對戰了兩個回合，比較全面地展現了兩大巨獸的戰鬥力：哥斯拉擅海戰，金剛擅陸戰；金剛智商高、善於利用地形和工具，哥斯拉則具有威力超凡的“原子吐息”。雙方的第一回合發生在海上，來自海洋的哥斯拉把金剛按在水裏摩擦，身為哺乳類動物的金剛毫無反擊之力，幾乎被淹死。第二回合則發生在高樓林立的都市裏，摩天大樓就像是叢林裏的樹木，金剛可以在大樓間跳躍穿梭，利用高度優勢砸向哥斯拉；此外，金剛還拿到一把特製斧頭，以此對抗哥斯拉。

不過，雖然《哥斯拉大戰金剛》在宣傳中把“誰能贏”作為賣點，但劇情中哥斯拉與金剛卻並非真正的仇人，這兩次對決更像是巨獸之間惺惺相惜的友好切磋。電影真正的壓軸戲份其實是讓哥斯拉與金剛聯手對決大反派——由人類製造的機械哥斯拉。因此，哥斯拉和金剛到底誰更強，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人類戲份顯尷尬

除了“漫威宇宙”“DC宇宙”之外，華納兄弟與傳奇影業打造的“怪獸宇宙”也是近年較為成功的爆米花系列。不過，“漫威宇宙”以其娛樂性吸引大批觀眾，“DC宇宙”則圈了一撥自認更有深度與高度的超級英雄粉絲，相比起來“怪獸宇宙”的定位就顯得有點尷尬：普通觀眾對“怪獸打架”始終抱有低幼化的刻板印象，而且該系列的四部影片在劇情上確實有硬傷。

傳奇影業的“怪獸宇宙”對哥斯拉及其他巨獸的身世作了一番修改，減弱了日本版哥斯拉所藴含的現實隱喻，將其變得更娛樂化，也更便於後續影片的開發。不同於日版中因核輻射而出現的怪獸，“怪獸宇宙”裏的哥斯拉是來自上古的“泰坦神獸”，與史前文明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他因死敵穆透的復活而甦醒，立於高放射性生態鏈頂端，以核能作為能量來源。據相關資料顯示，“怪獸宇宙”中共包含17只已知的泰坦巨獸，包括有三個頭的“零號怪獸”王者基多拉、以飛蛾形態出現的“怪獸女王”摩斯拉、“焰魔”拉頓等。在金剛加入“怪獸宇宙”之後，未來這些巨獸之間應該會有更多的故事發生。

“怪獸宇宙”四部曲均從普通人的視角出發講故事：人類發現怪獸——怪獸危害人類——人類解決怪獸（徹底消滅怪獸，或與怪獸和諧共處）。但從目前已上映的四部電影看來，人類相關劇情始終為觀眾詬病。《哥斯拉2：怪獸之王》因人類劇情過多而差評如潮，《哥斯拉大戰金剛》吸取教訓，大幅壓縮了文戲，但仍然沒能很好解決人類在“怪獸宇宙”中的位置，人類視角顯得有些老套和兒戲。例如，青少年一廂情願地把哥斯拉視為人類的守護者；大反派試圖消滅哥斯拉，讓人類重回地球霸主之位；正義的科學家們對金剛和哥斯拉的態度，則停留在觀察和利用的層面。因此，大部分觀眾最終還是將該系列視為功能性的“爽片”。但是，當觀眾無法與電影中的人類共情時，“怪獸宇宙”便難以拓展更多的受眾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