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愚、空山
李誕永遠是最佳捧場王。
《吐槽大會》第五季的第4期，許知遠説“主要不知道什麼是受歡迎”時，現場反應平平，李誕卻樂得拍大腿，觀戰間裏大家異口同聲：“只有李誕在笑。”
是，節目已經很不好笑了，李誕只能笑得搶先一步、先聲奪人。
但在最新一期國足名宿范志毅炸場後，李誕大概是真的笑了，他單膝跪地，眼縫裏都閃出了淚光。
賭上國足被罵成痰盂的江湖地位，賭上國籃岌岌可危的名聲，賭上範大將軍的暴脾氣和上海口音，熱度降低、被罵洗白、賽制混亂的《吐槽大會》終於紮紮實實的爆了，突破了一切圈層，連新華社都下場參與討論。
“今天肯定是一箇中國綜藝史上的奇蹟。”李誕蹲在台上感慨了一句，那麼，然後呢？
01
內卷
李誕付出了一切努力，把單本劇改成連續劇、嘉賓自爆、設置戰隊、加入淘汰、新增補刀、引入《奇葩説》的1v1……
終於使第五季《吐槽大會》成為系列口碑、熱度最低。
它呈現了一檔綜藝節目在面臨“續集必衰”時的無力反抗和內卷。
為了話題和熱度，首發所有嘉賓都來自熱搜一線，但熱搜並不是全世界。
無人知曉的道士姜雲升、站得不高的陳卓璇、傳緋聞的張顏齊、寫過凡爾賽的蒙淇淇……都僅僅在小圈層有過一些聲音，拼湊在一起，特別像非常不好笑，但硬把所有流行語在除夕彙總一遍的春晚。
在這個有一定認知門檻的小圈子游戲中，槽點也在內卷。
閻鶴祥永遠被吐槽失去了搭檔郭麒麟，秦昊永遠是爬山和伊能靜，馬思純綁了張愛玲、周冬雨，楊蒙恩死死釘在脱口秀第六名，楊笠捆着普通且自信的男人。
陳舊、無趣、重複。
在這種單一的重複裏，只有不斷加入優質的新嘉賓，才能打破僵局。可是李誕決定分戰隊，第1期登場的大批嘉賓到了第7期還在。
與此同時，笑果文化旗下的數位簽約藝人長期佔據一定比例的表演名額，反覆登台。
這些脱口秀演員正在商業價值的上升期，觀眾或許會通過《吐槽大會》越來越熟悉他們，但觀眾可能很難再通過《吐槽大會》收穫新鮮的快樂。
以及內捲到使人尷尬的炒CP，請李誕知曉，一萬條“雪國列車”也救不了《吐槽大會》。
02
不好笑
説《吐槽大會》不好笑可能有些殘酷，但起碼是沒那麼好笑了，甚至偶爾會讓人不適。
薇婭能賣火箭廣告，李若彤喜歡健身，這真算得上槽點嗎？
年齡、性別、身高、婚嫁，二人轉裏那些糟粕都被玩stand-up的人拿來用了。
吐槽不是人身攻擊，觀眾但凡感受到一點惡意，就無法開懷地笑了。
説秦昊“上錯花轎嫁對娘”，吐槽張紹剛“半老徐娘”，嘲諷王勉的矮，調侃許知遠的顏值，都是讓人不適的。
以及有些不適合當嘉賓的馬思純。
在大眾認識裏，她是一位演員，也是一位抑鬱症患者。
當她被指責體重、容貌時，當她被諷刺沒有真正的友誼時，觀眾心中有潛在的擔憂，這沒法使人笑，但會使氣壓變低，讓人“毛骨悚然”。
范志毅的吐槽好在哪？
他的主題突破了圈層限制，頂着國足代表的身份標籤，炮轟男籃。
這其中有強大的反差喜感和國民情緒，天然地勝過了一切身高體重八卦梗。
周琦在7秒之內“葬送”男籃世界盃之旅，范志毅説：“我很自責，都怪我，上什麼廁所，應該讓周琦上個廁所。”
有“亞洲第一後衞”之稱的郭艾倫，在對陣委內瑞拉的生死戰上，竟然只拿到一分。范志毅説：“籃球只拿一分不容易的啊！就在家門口打成這樣，臉都不要了！”
全場爆笑！別人都在內卷，範大將軍帶來廣闊新天地。
他對男籃的炮轟裏，也暗含着對男足和自己的嘲諷，這沒有損害殺傷力，反而使喜劇效果更強，被吐槽的嘉賓更能笑對。
這一期節目播出後，周琦在微博上説，“笑對不代表忘記。心之所向，身之所往。努力走好未來的每一步，無懼任何聲音。”
這回到了《吐槽大會》第一季的slogan：吐槽是門手藝，笑對需要勇氣。
5年前，它做到過這一點。
03
李誕跪下之後
如果認為范志毅的表演能使《吐槽大會5》絕境重生，也是一廂情願。
這期節目在騰訊的播放量仍未破億，從第一期到到第七期，點擊率跌得非常穩健。
大部分人在微博或者任何一個短視頻平台，都能看到這段精彩的表演，且不用忍受廣告和繁瑣的賽制。
觀眾唯一的訴求是笑，而不是賽制和時長。
李誕堅持的每期改版，更像是隔靴搔癢、捨本逐末。
不知道範志毅的到來，能不能讓他找到新的道路。
我十分相信他對范志毅、楊鳴喊出的那句話是真誠的：“你們入錯行了！”
作為中國脱口秀的領軍人物之一，他為這個行業拼搏、奮鬥、挖掘人才、尋求商業模式，而最本質的一點不過是，他想讓別人笑。
然而這一點是那麼的困難，一個外行人卻輕而易舉地做到了。
儘管范志毅的稿子大概率出自《吐槽大會》編劇之手，但他的身份是稿子的基石，他的表演決定上限。
另外兩個圈層之外的人——易立競和許知遠，也給了這個節目一口新鮮的空氣。
一個記者，一個知識分子，他們強大的身份標籤、性格，在這個舞台上都是新的、是寶貴的。
找對嘉賓就是找對戰場，《吐槽大會》上重複寫梗的編劇也可以有新的空間。
時代已經足夠壓抑，空氣已經足夠稀薄，許多想説的話我們都無法説出口。
但願《吐槽大會》能夠藉着吐槽的名義，讓觀眾們卸下包袱，暫時拋卻煩惱。
李誕不必再搞那麼多繁瑣的賽制，你只不過是想讓觀眾笑，而觀眾也僅僅只有這一個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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