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街舞4》檳榔廣告。
近日，某視頻平台《這！就是街舞4》熱播。除了舞者們的精彩表現，節目選擇某品牌檳榔作為戰略合作伙伴也成為輿論關注焦點。
作為一檔以年輕人為受眾主體的綜藝節目，該綜藝在節目中播出檳榔廣告，大肆宣傳檳榔提神、時尚潮流，此舉備受網友批評。
近年來，圍繞檳榔製品的爭議間或引爆網絡輿論場。幾天前，檳榔因中國駐伊斯坦布爾總領事館的一條警示信息，剛剛上過一次熱搜。
該總領館發佈消息稱，請中國同胞切勿攜帶檳榔入境土耳其。根據土耳其法律，檳榔中所含檳榔鹼因具有致幻性而被認定為毒品。
8月12日，中國駐伊斯坦布爾總領事館發佈消息稱，切勿攜帶檳榔入境土耳其。圖/中國駐伊斯坦布爾總領事館官網截圖
檳榔的食用深加工引爭議
“彼之砒霜，吾之蜜糖”。對於湖南、海南和中國台灣來説，檳榔不僅是一種熱帶植作物，更是一個千億產業，背後關乎百萬直接就業人口。就在2016年，“檳榔習俗”還被列入湖南省第四批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檳榔的種植主要在海南，迄今檳榔仍是海南重點發展的“三棵樹”（橡膠樹、椰子樹、檳榔樹）之一。在2019年5月中央“兩辦”聯合發佈的《國家生態文明試驗區（海南）實施方案》中明確提到，“實施農產品加工業提升行動，支持檳榔、咖啡、南藥、茶葉等就地加工轉化增值，完善現代化倉儲、物流、電子商務服務體系。”
當然，“方案”並未具體提及檳榔就地加工，是藥用加工還是食用加工。目前引發爭議最大的是後者。
海南瓊海，一個檳榔加工廠工人正在烘烤檳榔乾果。圖/IC photo
檳榔的食用深加工，主要也不在海南，而是在湖南。光湘潭一地，就有食用檳椰生產企業70家，其中規模企業6家，5000名員工以上的生產企業2家。也正因為檳榔產業關聯甚廣，近年來，圍繞“放”與“禁”的相關立法建議和提案議案從未間斷。
早在2003年，世衞組織已將檳榔定為一級致癌物。2015年，國家衞健委明確將檳榔從國家食品目錄中剔除。2017年，在原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總局公佈的致癌物清單，檳榔果亦被列入一級致癌物。
醫學界對於嚼檳榔和口腔癌之間的關係似已有了多數共識。常被列舉的理由有兩個。一是檳榔裏的化學物質經咀嚼後會形成亞硝基，這是明確致癌的化合物；二是咀嚼檳榔時易對口腔黏膜造成機械創傷，假以時日轉化為口腔癌的幾率較高。
《廣告法》已經明確規定，禁止在大眾傳播媒介或者公共場所、公共交通工具、户外發布煙草廣告，但是針對檳榔卻無相關規定。目前，針對“檳榔廣告”的約束僅僅靠行業自律。
2019年，國家衞健委在《健康口腔行動方案(2019—2025)》中明確指出，“在有咀嚼檳榔習慣的地區，以長期咀嚼檳榔對口腔健康的危害為重點，針對性地開展宣傳教育和口腔健康檢查，促進牙周、口腔黏膜病變等疾病早診早治。”
2019年，湖南省檳榔食品行業協會下發了《關於停止廣告宣傳的通知》，該通知要求所有企業即日起停止國內全部廣告宣傳，且必須在3月15日之前全部完成。
2021年3月，廣州全市媒體、户外廣告均已停止發佈檳榔廣告，廣州還加強了檳榔廣告的日常監測，從源頭上管控檳榔廣告的發佈活動。
“檳榔廣告”如此堂而皇之地出現在熱播綜藝的廣告中，顯然不合適。
“食用檳榔”的合法性危機
值得注意的是，正因為專業共識的傳播及逐漸被接受，越來越多的國家和地區，對食用檳榔明確説“不”。
如廈門在1996年就禁了檳榔的生產、販賣和食用。更多地方採取了禁止發佈檳榔廣告等相對温和的方式，引導食客遠離檳榔。2019年，在輿論高壓之下，湖南省檳榔食品行業協會也要求停止檳榔廣告的發佈及宣傳。
不過，這一行業自律機制能起到多大效果，還有待觀察。近日，湖南省市場監督管理局官網披露，近期湖南省正在爭取出台省政府規章，明確設立檳榔製品生產的省級行政許可，目前，《湖南省檳榔製品管理辦法》已納入省政府2021年立法計劃調研論證項目。下一步，將爭取通過地方立法確定檳榔“地方特色產品”定位，創新監管方式，規範和促進產業健康有序發展。
某綜藝中出現的檳榔廣告。
中立而論，未來對食用檳榔的“禁”或“放”，無非三種選擇。一是“土耳其模式”，將之視同為毒品，完全禁止，無論生產、銷售、食用甚至攜帶。二是“泰國模式”，將之視同為煙草，在充分告知風險的前提下允許部分人自我傷害，但通過積極的產業引導政策，逐步替換檳榔的種植並禁止檳榔製品的生產。三是“中國台灣模式”，將之視同為白酒，雖允許生產、銷售和食用，但效仿宣傳“過量飲酒有害健康”，積極引導“嚼客”減少或停止食用檳榔。
而這些都直指一個現狀，目前對於檳榔行業規範仍處於空白狀態。而檳榔行業需要有一個較為明確的標準指導相關企業該如何做。
無論如何，即使是千萬億產業，關係到億萬人的口腔衞生和口腔安全，還是應以約束為先。
特約撰稿人 | 王琳（法律學者）
編輯 | 丁慧
實習生 | 韋英姿
校對 | 李立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