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説飯湯是鄉愁,“鹹粥”就是家的滋味啊!

導讀:如果説飯湯是鄉愁,“鹹粥”就是家的滋味啊!

如果説飯湯是鄉愁,“鹹粥”就是家的滋味啊!

若非探詢鹹粥與飯湯之差異,我不會明白自己的母親為何愛煮鹹粥。外公外婆出身務農家庭,所以母親對鹹粥的美好記憶,正是家庭料理的認知基礎。

朋友來南方,指名要吃海產粥,粥一端上桌,一陣讚歎,「哇有螃蟹欸!」拍照打卡之後,舀一匙起來,朋友問:「欸這個粥的米怎麼硬硬的啊? 」我説:「因為這不是粥,是飯湯(png-thng)啊!」

如果説飯湯是鄉愁,“鹹粥”就是家的滋味啊!

小時候吃飯總愛舀湯澆飯,一定會被母親碎念這樣狼吞虎嚥不消化,但是飯粒和着湯汁吃起來真的輕鬆不費力,仍然照吃不誤。

長大以後當了母親,喂孩子若是吃飯澆湯,長輩也一樣説這樣小孩不消化胃腸會壞掉云云,吃飯澆湯是台灣餐桌禁忌。

如果説飯湯是鄉愁,“鹹粥”就是家的滋味啊!

但是,飯湯例外。

南方小吃其中一項是香菇飯湯,將瘦肉絲、香菇、筍絲煮成大鍋鮮美湯汁,澆淋冷飯上,灑上一些白胡椒、烏醋,在炎熱的天氣裏,唏哩呼嚕吃上一碗,非常痛快。

有些攤販會加糖添味、加太白粉勾芡,我不喜歡,勾芡過頭的湯汁黏稠,口感較近於北港的香菇肉羹,就失去了飯湯爽利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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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後,婆婆則會煮私房蝨目魚飯湯,是一種以無刺的蝨目魚柳、鮮蚵來料理的飯湯。什麼是蝨目魚柳呢?蝨目魚在市場自有一種精密分工的販售法。

蝨目魚頭切下單獨販售、魚腸則專門保留給小販或識貨的老饕,去頭整隻的魚身先片下魚皮,可以煮魚皮湯,然後再用鐵匙挖下脊骨兩側整條的無刺肉,這就是蝨目魚柳,最後只剩下少許肉的魚骨則用以熬高湯。

買蝨目魚是分部位的:「我要五顆魚頭、半斤魚皮、一斤魚柳!」像是在買牛排。

如果説飯湯是鄉愁,“鹹粥”就是家的滋味啊!

買回蝨目魚柳,先熬半小時高湯,魚柳熬出來的高湯非常清澈鮮美,只需少許鹽,要吃時再加入鮮蚵大火滾熟即可,撒上滿滿的韭菜珠,澆到飯上,再撒些白胡椒提味,清爽極了,唏哩呼嚕可以吃好幾碗。

如果説飯湯是鄉愁,“鹹粥”就是家的滋味啊!

南方飯湯更是出名,湯中一定有各式海鮮,例如鮪魚(有些店家還標榜用黑鮪魚,屏東人真的是誇張啊……)、小卷、蝦子、蛤蜊等等(鍋子裏又有龍飛出來了),還要加上魷魚乾、蝦米、瘦肉絲、筍絲,最後撒上油葱酥和芹菜珠畫龍點睛(就説有龍飛出來)。

如果説飯湯是鄉愁,“鹹粥”就是家的滋味啊!

總之,飯湯就跟日本拉麪一樣,湯頭是決勝關鍵。而且湯頭一定會表現出產地特色,例如福建的蝨目魚粥(飯湯啦)、南方的海鮮蚵仔粥(還是飯湯啦),或是廈門的海鮮激烈大轟炸不知道要叫什麼所以統稱「飯湯」(你看南方人多正確,飯湯就是飯湯啦),飯湯是正港家鄉味。

如果説飯湯是鄉愁,“鹹粥”就是家的滋味啊!

朋友説:「慢着,先別説飯湯了,我想吃廣東粥那種軟綿綿的粥呢?」

那、叫、做、鹹、粥、啦。

鹹粥(鹹糜kim-muê)與飯湯的思維截然不同,鹹粥是「厝內」真正的「便菜piān-tshài」家常菜,最常見的是菜豆(豇豆)、肉絲與米粒煮成的菜豆粥。

夏天也用瓠瓜與蝦米熬成清甜的瓠仔粥。還有入口即化的高麗菜粥、絲瓜粥、竹筍粥、芋頭香菇粥、或是小孩子很害怕的烏甜仔(龍葵)粥。

如果説飯湯是鄉愁,“鹹粥”就是家的滋味啊!

若非探詢鹹粥與飯湯之差異,我不會明白自己的母親為何愛煮鹹粥。

外公外婆出身務農家庭,所以母親對鹹粥的美好記憶,正是家庭料理的認知基礎,一大鍋鹹粥煮好了放在桌上,趕不上吃飯時間的人回到家,也可以自己去灶腳盛一碗吃。

鹹粥口味比飯湯更加清淡,放冷了仍然好吃。

而且鹹粥必須從生米開始煮,才能熬煮出剔透的「泔ám」,入口即化,還可以給家中未長牙的幼兒當副食品,多麼完美的家常菜。

如果説飯湯是鄉愁,“鹹粥”就是家的滋味啊!

只是母親天生藝術家性格,她的鹹粥總是天馬行空東加西加,可謂中式分子料理,烏甜仔粥曾和川七、生薑在電鍋裏煮成一鍋墨褐色的苦粥,豇豆則與油葱酥一齊被熬成土黃色(或者是橄欖綠?)所以我們小時候非常怕吃鹹粥。

有時帶小孩子回孃家跟外公外婆玩,外婆快樂地説:我來煮鹹粥給小寶寶吃!

如果説飯湯是鄉愁,“鹹粥”就是家的滋味啊!

我想這就是小寶寶的味蕾經驗大噴發時刻了。

想不到,外婆竟然捨棄那些奇特的料理手法,煮出正常又美味的高麗菜肉絲粥,小寶寶愛吃得很。那我們小時候吃的是什麼?

我媽反駁她才沒有煮怪東西給我們吃,堅決不承認龍葵粥與菜豆粥的悲劇,我們的童年記憶一定搞錯了。

我想,這種各説各話的記憶斷層,才盡現真正家庭料理(媽媽暗黑料理)甜苦交織的複雜本質。如果説飯湯是鄉愁,鹹粥就是家的滋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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