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天是回學校嗎?”他還握着那隻芒果,細細揪去果肉上殘留的果皮。果皮滯留在果肉上,口感是要發澀的,不過他如此細緻,讓我想起了他坐在電腦前,面對一大堆雜亂圖紙的場景。他兀的出聲,打破了凝固的空氣,我兩眼放空,甚至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只能機械般地點點頭,彷彿在回應虛空中的一道強光。他仍然蹲着整理那隻芒果的表皮果肉,如此認真的樣子簡直像是這隻芒果被送入胃袋之前的入殮化妝師。然後他站起身,動了動有些痠麻的腳趾,握着那把卷了刃的削皮器,把芒果遞給我。
晚飯前播着新聞聯播,我低頭翻小説,就着主持人字正腔圓的播音腔。他湊過頭來看,“看這篇,這篇寫的好!”我出聲提醒。他皺着眉盯了半天,“我不太看得懂,這寫的是什麼?”電飯煲發出“咔嗒”的清脆響聲,蒸汽自鍋緣緩緩繚轉而出,話題便就此結束。他大約的確是老了些,連回應都被磨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