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食·運」拱墅“十大碗”|一碗醃篤鮮,鮮得掉眉毛

由 公西成化 發佈於 美食

在稍縱即逝的春天,杭州人的餐桌上必定會有一鍋醃篤鮮。
鹹肉要酥爛、春筍脆嫩,濃湯爽口,這鍋醃篤鮮裏,每一口,都是春天。
1 江浙名菜
醃篤鮮是在江浙地區流行的家常菜,與杭州這座城市也頗有淵源。
杭州人都知道,老杭城有棟老宅叫胡雪巖故居。户主胡光墉,字雪巖,生於安徽徽州,13 歲起移居杭州,晚清首富。
話説胡雪巖特別喜歡吃火腿,家裏全掛着火腿。天氣一熱,胡雪巖故居里飄出來的都是火腿的香味。
一天,時任杭州都督的左宗棠經過附近,尋着火腿香,找到了胡雪巖故居。胡雪巖便把家鄉的“醃燉鮮”做了改良來招待左宗棠。
安徽菜裏,這道菜是用臘肉燉的,胡雪巖把臘肉換成了火腿,加入了春筍,深受左宗棠的喜愛。
後來,左宗棠升官去了上海,在上海也做了這道菜。有人問左宗棠此為何菜?左宗棠是湖南人,發音不標準,把 “醃燉鮮”説成了 “醃篤鮮”。
從此, “醃篤鮮”成了江南的名菜。
在拱墅,這道菜又衍生出了另一道名菜——春筍篤河蚌,這是運河人家的創新。
2 醃、篤、鮮
醃篤鮮,從菜名就可以想象出這道菜。
“醃”是指原料中的鹹肉;“篤”是借用方言“篤悠悠”中安穩、不急不忙的原意,指用小火慢燉形成的醇厚湯汁;“鮮”無疑是指鮮美無比的口感。
在這道菜裏,肉純粹為他人作嫁衣裳,筍才是絕對的主角。
筍有多好吃?蘇東坡有詩:“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使人瘦,無竹使人俗。若要不瘦又不俗,還是天天肉燒竹。”
清代文學家李漁在《閒情偶寄》中表示,筍之所以“能居肉食之上”,其至美之所在,僅僅是一個“鮮”字。
杭州西面的臨安和北邊的德清,幾乎貢獻了江浙一帶所有的竹筍。
清晨挖出的筍尤未醒來,便被趕早的人們帶回家。剝開筍衣,內藏白嫩筍肉,搭配鹹肉,小火篤上。光憑這一道菜,午飯便能吃上三碗。
鹹肉用的是最傳統的醃肉。過年前宰殺的年豬,選上好肋條肉,兩面抹粗鹽醃製15天,再風乾半月有餘,等上至少40天的時間,方能預備好正宗的醃鹹肉。
這下過一番時間的功夫,味道比速成的醃肉來得更香醇。
接下來,就交給時間了。一碗醃篤鮮,兩種原料很重要,但更重要的,在於這個“篤”。
小火翻騰出的氣泡,嘟嘟嘟,看火候,見工夫,凝結了所有的情感和期待,在喝到勺子裏的第一口湯時,一切的情緒都化開了。
鹹肉和春筍,一老一嫩,春筍的鮮味和鹹肉的鹹香,相得益彰,怪不得人們形容醃篤鮮,是“鮮得掉眉毛”。
3 食材本真
在長緣坊的菜單裏,醃篤鮮只出現5個月,想吃上這道菜,得趕上好時間。
醃篤鮮具有較強的季節性,最好的時間是每年的2月到4月,用的是春筍,想要提前嚐鮮就得用冬筍。
製作原料只有三樣,鹹肉、筍、百葉結。鹹肉是來自安徽生長一年以上的土豬,醃製一年以上,自帶鮮味;筍是來自臨安的天目鮮竹筍,色白質嫩,鮮中帶甜,清香鬆脆;吸飽了湯汁的百葉結,集合了鹹肉和竹筍的鮮味,鮮醇糯香,好吃極了。
在老闆娘王崢蓓看來,醃篤鮮其實是一道很簡單的菜,要做得好吃,靠的是對的食材和足夠的耐心。
王崢蓓是杭州本地人,開這家長緣坊已有10年,來店裏的基本是熟客。除了老闆娘不喜歡“王婆賣瓜式”的宣傳,究其原因,還是因為她的高標準——極其講究的食材和做法註定無法滿足大批量的食客。
如今的餐飲界流行菜式創新,而王崢蓓卻反其道而行之,選擇堅守傳統。“蔬菜要吃本地當季的,老鴨煲就得是三年以上的老鴨,吃魚要選能逆流遊的魚。”講到吃,王崢蓓絕對是專業的。
説起店裏的每道菜,王崢蓓都能講出它的原料、調料和做法,每一樣都有講頭——
以店裏的招牌菜乾燒千島湖大鯽魚為例,區別於紅燒,乾燒是一種少見的做法,必須用濃醬油才能做出濃稠的湯汁。如果不瞭解,你很難知道,這道菜所用的醬油,是王崢蓓找了醬油廠專門定製的一種老醬油,市面上幾乎絕跡。醬油廠為生產這種醬油,得另開生產線,每年也只得五、六百斤。“這種醬油用完了,這道菜也就不上了。”
“所以,老客們在我這吃飯,都得提前打招呼,材料沒了就吃不上,就像這道醃篤鮮,現在已經從菜單上撤下了。”
在專業的吃貨面前,老饕們也只能客隨主便。
記者、編輯:張玲
來源:運河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