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由於“養生達人”道人李一從神壇跌落塵埃,因此道人修煉的道觀便引起了人們的關注。其實,道觀這個道士修煉的地方平時都要保持的清靜、整潔和莊嚴。説起來,修道的方法很多,就是求“清靜無為”、“離境坐忘”安靜自然為本。然而,大唐王朝的道觀卻非“清靜無為”、“離境坐忘”安靜自然為本之地,而是一個尋歡作樂、藏污納垢的風流放蕩的場所,引得大唐王朝的皇家公主趨之以鶩,紛紛脱下鳳冠霞披,穿上一襲道袍,走入道觀這個世外桃源。
其實,皇家女道士可以説是大唐王朝最顯著的特色了,尤其是皇家女道士更加惹眼,這是因為大唐的皇家公主以做女道士為社會時尚潮流,紛紛出宮爭做女道士。當然,如果説起唐朝公主爭當女道士的故事,就不能不説玉真公主了。這玉真公主是一代女皇武則天的孫女,唐玄宗李隆基的胞妹,在她年輕的時候,就自願做了女道士。原來,當時玉真公主已經二十出頭了,卻還沒有出嫁為婦,因此,她便向父親唐睿宗李旦提出出宮做女道士的請求。唐睿宗當然不會輕易同意這個要求,主要是怕委屈了自己的女兒。但玉真公主卻很堅決,她提出為“母親祈福”的理由。這大概使其父想起了她橫遭不測的可憐的母親,的確是孤魂野鬼,需要超度一番。於是,唐睿宗就同意了女兒的請求。
這年春天,正是風和日麗、草長鶯飛的時節,在長安城外,一項名為“玉真觀”的規模浩大的工程開始動工了。每天都有上萬的黎民百姓,被迫放下農事活兒,前去建造道觀。經過一年多的修建,玉真公主住進了“璇台玉榭,寶象珍龕”的華麗道觀。同時入住的另有不少皇家樂團的退休歌舞女郎,還有一些退休宮女。道觀儼然是一座女子宮殿。還模擬蓬萊、瀛州、方丈三座仙山,修建了人工山水景緻。唐詩上有“知有持盈玉葉冠,剪雲裁月照人寒”的句子,持盈就是玉真公主的名字,她有一頂玉葉冠,是無價珍寶,“時人莫計其價”。每到清風朗月之夜,道觀裏都傳出笙磬的清音,歌舞女郎在人工山水裏,上演着仙遊的人間戲劇。玉真公主的生活,比出嫁的其他公主要自在逍遙很多,儼然是單身女王。
其實,在唐朝出宮做女道士的,並非只是玉真公主一人,自高祖至昭宗的近三百年的時間裏,在李唐皇室的二百一十位公主之中,出宮做女道士的就有十二位公主。唐朝著名詩人王建《唐昌觀玉蕊花》就説:“女冠夜覓香來處,唯見階前碎玉明。”女冠亦稱女黃冠,又稱女冠子,即女道士。唐朝女冠可區分為修真女冠及宮觀女冠兩類,後者即專指公主女冠。可見,當時公主出宮做女道士已經成為唐朝的時尚。那麼,唐朝公主爭做女道士的背後究竟有什麼秘密呢?其實,當時這些入道的公主,並不是當真落髮出家修行的。她們一般都是帶發出家的。唐朝公主的入道,正標誌着唐代諸帝的崇道與道教內部逐漸形成的制度,相互呼應。
高祖、太宗兩朝,還不見有公主入道的記載,到了高宗時期,公主入道開始興起,它成為公主舍離俗世,遁入另一方外世界的途徑。整個唐朝的公主入道,究其原因,其中自有道教所持具的宗教情操,使一些貴主從中獲得解脱,度世的理想與願望。出家入道與舍家為尼,在唐代具有不同意義,這亦因為道教獨有的探求不死的特質,讓入道者得到另一種關懷。公主貴為天子之女,身份尊祟,公主選擇入道,在民間掀起入道風氣,而公主養尊處優的閒適入道,生活,也不同於民間道士的苦修清冷,它使女冠生活成為唐代的一種時尚。
唐朝公主的入道動機,簡單地説,可歸納為慕道、追福、延命以及夫死舍家與避世藉口等。這些都與宗教意識的皈依強度有關。但是更多的時候,公主們主動入道,還是為了能夠享受自由的男女關係。
當時在民間,也有很多女子爭先恐後做女道士的,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才女如魚玄機。唐朝女權思想走強,一部分女孩不願意嫁人,寧願單身,過更為自由更多選擇的愛情生活。“女道士”就是比較體面的身份掩飾。“女道士”可以自由地接待男客,宛如沙龍的女主人。還有一些女孩是借“女道士”的身份躲婚,躲一年半載的,再重新配人。
當然,皇家的公主與民間的平常女子有些不同,她們是有特殊身世的人。武則天的女兒太平公主,八歲的時候,曾以“為外祖母楊氏積福”的名義出家為道士。但是她還是仍舊住在宮中的。直到十六歲時,因拒婚吐蕃,而正式入住太平觀為觀主,等到和婚事平息,二十歲的太平公主就如願以償地嫁給了駙馬薛紹。
再説唐睿宗的女兒玉真公主,出宮以後就住進豪華的玉真觀,常常召集名人雅士飲酒作樂,不少男子拜倒在兩位公主的石榴裙下,兩位公主雖然似乎確實終身未婚,但緋聞卻是層出不窮。後來唐玄宗執政的時候,對妹妹玉真公主更加寵愛。玉真公主經常雲遊,她在王屋等山,擁有多處道觀,在長安洛陽等大城市,還有別館、山莊、舊居等等。在公主周圍,方士和文人時常出沒。很難讓人相信,這麼一位年輕入道,行動自由的公主,是沒有感情生活的。李白、王維這兩位唐朝的大詩人就曾走進玉真公主的感情生活。唐朝有玉真公主開風氣之先,後來,玄宗、代宗、德宗、順宗、憲宗、穆宗,幾乎每代帝王都有女兒成為女道士。甚至達到一朝有四位公主出家為道的巔峯。這些尊貴美貌的皇家女道士,其實是隨時可以還俗嫁人的。假如她們無心為人妻的話,就更可以享受到更多、更自由的兩性關係。
俗話説,上行必有下效,唐代的女道士,幾乎因而成了一種貴族風氣。達官貴人家的女子,也有不少去做女道士的。於是就有唐朝大詩人為這些女道士吹喇叭,抬轎子。李白曾經為女道士李騰空寫詩賦詞,這位李騰空就是宰相李林甫的女兒。還有初唐嗣傑之一的駱賓王,也曾經幫助女道士王靈妃寫詩給她的情人。至於到民間,女道士香豔傳奇更是層出不窮,魚玄機了寫的“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流傳到如今。説起來這詩倒真是好詩,不過由一個風塵女道士寫出來,就別有一番滋味了。至於四大美女之一的楊玉環,在改嫁公爹玄宗之前,也曾經做過一段時間的女道士。可見當時的皇家女道士,她們入道後的生活之豐富多彩。
作為唐朝皇家公主,她們的婚姻往往也還是要遵從皇家的顏面和政治需要的。但是,嫁出去之後,公主們的所作所為,就往往不是夫家能夠控制得了的了。高陽、襄陽、太平、安樂、郜國、永嘉等等公主,都有一大羣的情人。其中也不乏與情人兩情相悦的例子。比如高陽公主與辯機在寺廟中長期偷情,再比如襄陽公主甚至還曾經向情人的母親行兒婦的禮儀。
唐朝公主入道以後的宮觀生活,涉及道觀的經濟來源問題。玉真公主舍家意願極為堅決,稱不願叨主第,食租賦,且願去公主號,罷邑司。但出家公主勢必面臨實際生活的問題。尤其官觀女冠裝飾考究。晚唐詩人李羣玉在《玉真觀》一詩中説,“高情玉女慕乘駕,紺發初簪玉葉冠。”《全唐詩》中也有“公主玉葉冠,時人莫計其價”的註釋。此外,唐朝公主其它的日常所需,尤其舉行齋醮,龐大的排場需要豪華的道場,盛壯的女樂,凡此均需固定的經費以支付。以延命為目的的宮觀女冠,其實需諸多條件配合,才能實現養生成仙的理想。宮觀的營造、設備、日常所需,對於不事生產的公主而言,必要朝廷按期封賞,方能維持宮觀運轉。
公主受封賞,本為歷朝常例。玄宗朝道教政策的確立,使封賞亦含新意。《新唐書·諸公主傳》中有一則極有意思的《開元新制》:“長公主封户二千……主不下嫁,亦封千户,有司給奴婢如今。”不嫁在公主生活中,本屬特殊狀況:如重病,夫死。但在唐朝帝室中則有舍家為道的情況,在這情形下,公主仍享有封賞,此自是解決了宮觀的經濟問題,讓宮觀女冠也能維持體面的出家生活,這與真正捨棄世俗之慾,隱居山林的修真女冠截然不同。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唐朝的公主,相對來講,在中國歷史上享有的自主權,也是最多的。李唐王朝雖然出於關隴一帶,但是卻有鮮卑血統,在男女關係上,不如中原的一些世家大族那麼嚴格。但是它畢竟是成為了中原的封建王朝,因此,倫理道德也還是要講究一些的。因此,作為唐朝的皇家公主,既要開放性生活,又要遮人耳目,出宮做女道士無疑是一條最佳的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