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愛一個人,就送他去紐約,因為那裏是天堂。”
“如果你恨一個人,也送他去紐約,因為那裏是地獄。”
紐約是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地方,而《北京人在紐約》是部讓王姬又愛又恨的戲。它讓王姬一夜成名,從此走上風光無限的演藝之路,也成了王姬人生中永遠的遺憾。
08年,在美國洛杉磯機場國航CA904航班的機長以“威脅安全飛行”將王姬年僅13歲的兒子和老外婆趕下了飛機。
原來,王姬的兒子有智力障礙,那天在飛機上情緒亢奮,不停地拉窗簾、跑來跑去,嚴重影響了飛行安全。雖然,事後殘聯讓國航給她們道歉以及經濟賠償,但是,兒子的病,卻永遠是王姬心中最深的痛。
她説:“我永遠是一個死不瞑目的家長,我不知道我離開這個世界後,還有誰能來愛我的兒子,我永遠也放不下內心的牽掛。”
王姬每次看見鄭曉龍,都會説:“你欠我一個兒子。”作為當時《北京人在紐約》導演之一的鄭曉龍每次遇見王姬也都會有深深的悔疚感。
鄭曉龍和王姬的兒子有什麼關係?拍《北京人在紐約》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或許,這個事件應該從陳道明説起。
1997年,王姬和陳道明夫婦在機場偶遇,當時陳道明正參與《北京人在紐約》的籌備工作,看到從美國回北京的王姬,就把王姬推薦給了馮小剛。
在陳道明的家中,馮小剛給王姬拍了幾張照片,過幾天去劇組試了裝。之後王姬並沒有抱太大希望,因為她知道在角色“阿春”的備選演員中,最具實力的是台灣演員胡慧中,那時胡慧中紅遍兩岸三地,早在78年就拿過台灣金馬獎。
但是,胡慧中當時答應出演“阿春”有兩個條件,第一個條件是用她的片酬換《北京人在紐約》的台灣版權,第二個條件是讓“阿春”成為第一女主角。第二個條件讓鄭曉龍無法接受。
鄭曉龍也考慮過香港演員惠英紅,無奈惠英紅身材過於瘦小,加之普通話沒法過關,最終,鄭曉龍和馮小剛還是決定讓王姬出演“阿春”。
王姬得到這個消息非常興奮,感覺自己的演員夢又要重新開始了。王姬整理了所有的生意和家事,還特意買了《北京人在紐約》的小説提前熟悉劇情。
王姬在家等通知,等了一個月還沒動靜,幾次打電話過去,都説再等等,又等了半個月,王姬覺得事情有些不對,打電話給鄭曉龍,鄭曉龍才告訴她“阿春”換人了。王姬立刻火冒三丈,北京妞的脾氣一上來不管三七二十,把鄭曉龍痛罵了一頓。
罵完導演,王姬心裏是爽了,但是她也知道這部戲是沒指望了。過了沒幾天,王姬突然接到馮小剛的電話,“王姬,快來劇組,救場如救火。”原來,演“阿春”的演員不拍了,雖然,因為之前大罵鄭曉龍讓王姬心裏有疙瘩,但是,對夢想的渴望還是讓她立馬飛去了紐約。
由於倉促進組拍戲,很多服裝道具都沒到位,第一場戲王姬用的衣服、包包全部是自己的。只是,讓王姬始料未及的是,這部劇不僅搭上了服裝道具,更是搭上了自己的兒子。
《北京人在紐約》當時拍攝分為兩個導演組,鄭曉龍執導A組,馮小剛執導B組,白天黑夜輪番拍攝,這也是王姬悲劇的開始。
王姬一心撲在演戲上,進劇組20多天以後,王姬發現自己經常吃完東西就嘔吐,搭檔姜文還調侃説:“王姬,你是不是懷孕了?”當時王姬還反駁説:“你才懷孕了。”可事實證明姜文説對了。
王姬一下子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一邊是肚子裏的孩子,一邊是劇組已經拍攝了二十多天,如果換主演將是巨大的損失,最終,王姬選擇了堅持拍完這部戲。由於經費緊張而一直擔憂的鄭曉龍這才放下心來。
《北京人在紐約》有大量餐館的戲,需要等餐館打烊後才能拍。於是,王姬白天拍完晚上拍,一天的睡眠時間不到3個小時,甚至有一次連續三天三夜都沒有睡覺。王姬也覺得對不起肚子裏的孩子,甚至她都能感受到孩子在肚子裏哭泣。
高強度的工作負荷再加上嚴重睡眠不足,王姬在劇組的三個月時間,胎兒幾乎就沒有長大。剛拍完戲,王姬在洛杉磯過馬路,因為走得太慢被警察罰款,王姬説自己懷孕6個多月了,兩個女警察很嚴肅地説:“你哪兒懷孕了,別騙人了!”
《北京人在紐約》1993年播出,大獲成功;次年,憑藉這部劇王姬拿下了“第12屆中國電視金鷹獎最佳女主角獎”。然而,福禍相依,隨之而來的便是不幸。
兒子高曉飛剛剛出生時,響亮的哭聲還讓王姬暗自慶幸孩子是健康的。然而,當孩子在一歲半時,突然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抽搐時,王姬徹底慌了。醫院檢查的結果是天使綜合徵裏的一種癲癇病(也稱天使病),這個診斷猶如當頭一棒,讓王姬陷入深深地悔恨之中。
醫生告訴王姬,她兒子的病非常嚴重,癲癇不僅需要每天服藥,而且也會影響孩子的智力發育,孩子長大後的智力最多也就4、5歲的水平。
兒子高昂的醫藥費花光了她們的所有積蓄,王姬的老公高峯在美國的生意並沒有多大的起色。身心俱疲的王姬一度懷疑自己當年一意孤行要出國的選擇是否正確。
王姬出生於北京,從小就長得漂亮,她的街坊大哥李誠儒説:“王姬走在街上的回頭率沒有百分之一百最少有九十八”,王姬也坦言,經常在馬路上被陌生人搭訕。
這樣的外貌自然不會埋沒於市井之中,18歲那年,王姬被香港電影導演看中,和張豐毅一起出演了《塞外奪寶》,這次演藝經歷萌發了王姬的演員夢,她一心要報考電影學院;後來,誤打誤撞考入人藝,和宋丹丹、梁冠華成為了同班同學。
在人藝的那段日子,王姬基本上都在跑龍套,王姬説,自己和宋丹丹一樣“不會來事兒”,因此,也得不到主演的機會,這讓王姬感覺自己的夢想越來越黯淡。那時,國門剛剛打開,看到身邊的人都紛紛出國追尋夢想,鬱郁不得志的王姬帶着60元美金毅然決定出國。
在美國的日子並不好過,半工半讀的生活異常辛苦,但是,最苦的還是王姬和高峯的異地戀。王姬和老公高峯相識於文工團,那支《太陽最紅,毛主席最親》的舞蹈就是兩人的初舞。彼時,王姬如出水芙蓉般亭亭玉立,高峯帥氣幽默,青春的情愫萌動,倆人早已互許終身。
王姬出國後,高峯就開始申請美國簽證,然而,三年期間,高峯5次申請都被美國大使館拒絕了,他們只能打越洋電話以解相思之苦,高峯把所有的工資都花在了電話費上。
王姬覺得長此以往也不是辦法,一次偶然得知美國駐泰國領事的夫人是中國人,他們就萌生了曲線救國的希望。高峯先辦了泰國的簽證,王姬為他準備了美國的留學生錄取通知書,他們倆找到泰國領事的夫人,講述了他們深情的愛情故事和坎坷的申請簽證之路,領事夫人被感動。第二天,高峯終於拿到了期待已久的美國簽證。
到美國之後,高峯和王姬一起打理生意。1991年10月,女兒高麗雯出生了,一家三口幸福而又温馨。然而,這樣的温馨並沒有持續太久。
第二年,兒子出生,隨着兒子病情的確診,不僅在金錢上耗盡了他們的積蓄,也讓王姬無暇顧及女兒的成長,她把女兒送進了寄宿學校。
到了1995年,王姬選擇回國繼續拍戲,為了兒子也為了自己。從那年開始,王姬在影視圈開啓了拼命三孃的模式,優秀作品一部接着一部,從李少紅執導的《紅粉》、《雷雨》到《罪證》、《血玲瓏》……每年好幾部影視劇的產量,不僅讓她收穫了金鷹獎、春燕獎、飛天獎等重量級榮譽,也讓她的知名度節節飆升。
在光環加身的背後,王姬心裏依然有抹不去的遺憾,自己愧對的除了兒子還有女兒,她因為長期在國內拍劇,聚少離多的日子,讓母女倆的感情十分疏離。
女兒高麗雯坦説自己就是一個留守兒童,從幼兒園就開始寄宿;爸爸媽媽、弟弟都不在身邊,整個童年就是在是孤獨苦悶中度過的。
最難過的還是分離的感覺,因為,每次當王姬回來和她相處兩三個月,剛剛感受到了母愛的温暖時,王姬又要走了,空空的枕頭上母親熟悉的味道總是讓高麗雯倍感痛苦。
因為內心多年的愧疚,王姬在女兒長大以後開始拼命惡補,女兒想要什麼就想方設法滿足她。
高麗雯從紐約大學畢業以後參加了一次選美比賽,高挑的身材加上靚麗的容貌讓她獲得“最上鏡小姐”稱號。王姬的好朋友段國雲,看到選美比賽的照片,就邀請高麗雯出演他的電影《危情營救》的女一號,自此,高麗雯義無反顧愛上了這行。
為了女兒的星途能夠更加坦蕩,王姬開始帶着女兒參加《我不是明星》、《金星秀》等綜藝節目,和女兒一起出席“北京電影節閉幕式”、“金雞獎頒獎典禮”等秀場。
她這些年積累的人脈讓女兒初出茅廬就出演了很多的影視作品,《女兵突擊》、《候鳥》、《少帥》等等。高麗雯自己也坦言,媽媽的明星光環讓她得到了很多的注意力,也得到了一些特殊的待遇。
如今,29歲的高麗雯明豔動人,顏值絕對不輸當年的王姬。敢闖敢拼,希望為自己成就一番事業的女兒已然成為王姬的驕傲。
時光無痕,58歲的王姬,已然從前半生的輝煌慢慢走向平淡。
她從中國電視金鷹獎獲獎最多的女演員,到如今電視劇裏幾分鐘的配角,她坦然接受,用心演繹。熱播的《上陽賦》裏她飾演的皇太后貴氣十足,《黑白禁區》裏她是毒販譚婆,用一個眼神就能震懾全場。
生活中的王姬,開始學習愛自己也愛別人。空閒的時光,她學學國畫、練練書法,四處旅遊、觀山看水,也會約上知己姐妹逛街吃飯,享受慢節奏的生活。
她默默資助那些有智力缺陷的兒童,當那些孩子在舞台上唱着五音不全的歌送給她,説“王媽媽我愛你”時,她幸福的眼淚為別人而流也為自己而流。
王小波説:“人這一生,可以選擇的事很少,但是,我們可以選擇,這一生怎麼愛,這一生怎麼活。”
一路走來,王姬的人生有風光無限的美,也有撕心裂肺的痛,既然無法選擇,她便選擇勇敢去愛。
愛兒子,給他家人的温暖呵護;
愛女兒,給她力所能及的助力;
愛自己,從未放棄對夢想的追逐……
熱情地擁抱生活,是王姬對人生最好的詮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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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閒箏如水 】
【編輯 | 語非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