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藝謀原名張詒謀,與前妻肖華都是西安人。初中畢業後,這對同班同學一起到陝西乾縣農村插隊。艱苦的環境和遠離親人的孤寂,讓對青年男女結下了深厚感情。1972年,22歲的張詒謀和21歲的肖華回到西安,張詒謀進入咸陽市第八棉紡廠當了一名工人,肖華被安排到興平的408廠工作。
也就在這時候,朦朧情愫在張詒謀與肖華心裏蔓生出愛的枝條。肖華不僅家庭條件優越,而且端莊美麗,性格温柔,當時有幾個小夥子在瘋狂地追求她。因為張詒謀出身不好,肖華的父親堅決反對女兒與他來往。為了牢牢捕獲肖華的芳心,張詒謀每週都要給她寫情書。肖華的父親知道後,安排人將凡是來自棉紡八廠寫給女兒的信全部扣下,聰明的張詒謀託朋友用不同的字體不同的地址抄好信封,再給肖華寄去。他最長的一封情書寫了40多頁。
張詒謀的痴情像磁鐵一樣將肖華牢牢吸引。張詒謀的飯量大,糧票經常不夠吃,肖華幾乎每月都要將自己一半的糧票給他。張詒謀曾和她開玩笑:“要是以後我不和你好了,我欠你的糧票都還不起。”
張詒謀痴迷攝影,一直夢想擁有一部屬於自己的照相機,但他每月工資只有30.2元,根本買不起。肖華和他一起省吃儉用,兩人用積攢下來的錢買了一部海鷗牌4A照相機。拿着照相機,張詒謀興奮地對着肖華一通狂拍:“以後我要開家照相館,掙錢讓你過上好日子!”
1977年底,北京電影學院恢復招生考試,給了咸陽第八棉紡廠一個指標,廠裏把這個指標給了多才多藝的張詒謀。張詒謀雖然文化底子薄,但他在攝影方面很有天賦,結果被北影攝影系破格錄取。這時,他把自己的名字改為張藝謀。第二年9月,張藝謀在去北京上學前,與肖華舉行了簡樸婚禮。
1982年9月,張藝謀畢業後被分配到廣西電影製片廠當攝影師,一年也回不了幾次家。這時肖華已經懷孕幾個月了,挺着大肚子的她既要上班,還要照顧自己。聽説張藝謀在那邊飲食不習慣,她步履蹣跚地從市場上買來牛肉,做成他愛吃的鍋盔,然後吃力地乘公交車去郵局給他寄去。
次年3月31日,女兒張末出生時,張藝謀正在廣西拍攝電影《一個和八個》,得知消息,已經兩天兩夜沒睡覺的他興奮得跳了起來。他在電話裏對肖華説:“辛苦了!謝謝你給我帶來了寶貝女兒,我會拼命工作,讓你和女兒過上幸福生活!”
《一個和八個》讓張藝謀收穫了中國電影優秀攝影獎,緊接着,他與著名導演陳凱歌合作的電影《黃土地》,又讓他獲得了“金雞獎”最佳攝影獎和美國、法國、瑞士、英國等國際電影節最佳攝影獎,一舉成名。
儘管張藝謀沒有為女兒洗一次尿布、喂一次牛奶,沒有安安靜靜地在自己身邊待上3天,但肖華看到他事業小有成就,心裏有説不出的滿足和自豪。在她看來,張藝謀是做大事的人,她不能讓家務瑣事消磨他的激情和精力,她要放手讓他像鷹一樣在天空中翱翔!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默默地將生活的重擔和撫養孩子的艱辛一肩挑起來。
那時的張藝謀想法很樸素,肖華以一個女人的堅強和隱忍為他營造了穩固後方,他唯有努力工作才能回報她。除了攝影,張藝謀還嘗試拍戲、做導演,他與呂麗萍主演的電影《老井》,讓他榮獲“百花獎”最佳男主角獎。
1988年,張藝謀獨立執導的電影《紅高粱》在柏林國際電影節榮獲“金熊獎”,轟動海內外,媒體和圈內人士盛讚他是“鬼才導演”。張藝謀與《紅高粱》的女主角鞏俐成了風雲人物,他們的名字開始頻繁出現在媒體上。
此時,肖華已經在西安一所藝術學校教書。這年3月,張藝謀從柏林領獎歸來,肖華和女兒打扮得漂漂亮亮去機場接他。張藝謀對女兒依然像以前一樣又摟又抱,但只是禮節性地握了一下肖華的手。女人敏感的直覺告訴肖華,張藝謀和以前有了不同。
肖華的感覺一點都沒錯。在拍攝《紅高粱》的過程中,鞏俐的青春美貌和才華讓張藝謀激情澎湃,兩人擦出了愛的火花。此時再看肖華,在張藝謀眼裏已經魅力盡失。就在這天晚上,張藝謀直言不諱地把自己與鞏俐之間的感情告訴了肖華,並向她提出離婚。
突如其來的打擊讓肖華頓時面色慘白,她哭着對張藝謀説:“你已經38歲了,我也37了,我們走到一起不容易,分開也不要這樣草率。”
張藝謀決絕地説:“我知道這樣做別人會罵我‘陳世美’,但我不是為別人而活,我要過自己的生活。”他告訴肖華,如果她不放手,他就背井離鄉浪跡天涯。
肖華的心在滴血,她沒想到自己與張藝謀十多年的感情,抵不過他與鞏俐幾個月的相處,為了鞏俐,這個絕情男人竟連家和女兒都不要了!肖華堅決不同意離婚。
張藝謀走後,肖華傷心地把張藝謀要與自己離婚的事告訴公公婆婆。張藝謀的父親是軍人,母親是醫生,兩位老人與肖華的感情很好,對於兒子的移情別戀,他們也很難接受。他們當即給張藝謀打電話,要求他馬上與鞏俐一刀兩斷,但張藝謀的態度很堅決:“我離不開她,她也離不開我!”張父馬不停蹄地趕到北京,找到鞏俐,要求她離開張藝謀,不要破壞他兒子的家庭。可熱戀中的鞏俐怎麼捨得離開張藝謀?
那時,媒體已經鋪天蓋地地炒作張藝謀與鞏俐的戀情,每個字都像寒針一樣刺痛着肖華的神經,將她的尊嚴撕得粉碎。她知道,張藝謀早已不是以前在工廠時那個淳樸的普通工人,現在他已經是著名導演了,他的心已經走遠了,即使緊緊拴住他的人,也拉不回他的心。
同牀異夢、貌合神離地生活在一起,又有什麼意義?1988年冬天,肖華含淚與張藝謀辦理離婚手續,結束了十年的婚姻,女兒張末跟隨她生活。
對一個人近中年的女性來説,家是她生活的全部,是她的精神依託。轉眼間,好端端的家就被張藝謀攪碎了,痛徹肺腑的悲傷讓肖華幾乎要窒息。看着張藝謀與鞏俐親密無間地在媒體上露面,肖華覺得自己就是張藝謀電影裏的悲情女主角!
10年的相識相知,10年的婚姻生活,張藝謀的點點滴滴都刻在肖華的心扉裏。離異後很長一段時間裏,肖華走不出張藝謀的影子,她不相信張藝謀真的就這樣永遠離開了她,總以為他還會回來。有時上街,肖華會習慣性地把張藝謀穿的衣服、皮鞋和生活用品買回來;逢年過節,她還會做張藝謀最愛吃的栗子燒雞、清燉蹄花。
時間就這樣在肖華自欺欺人的等待中匆匆流過。兩年過去了,張藝謀沒有回來過一次,也很少給女兒打電話。
每當女兒問她:“爸爸為什麼老不回來?我好想他。”肖華就把女兒摟在懷裏,像是回答女兒,又像是在對自己説:“你爸爸在外面忙着拍戲,忙完了,他就會回來。”
1991年,肖華從媒體上看到張藝謀即將與鞏俐結婚的消息,她的夢徹底醒了。肖華終於明白,這個男人將徹底從她生命裏消失。是自己的默默付出成就了他,如果不是她用女人的堅強和隱忍為他營造穩固的後方,哪有他今天的輝煌?現在他功成名就了,就像扔件衣服一樣將她拋棄!
痛楚、怨恨和絕望讓肖華的生活一片愁雲慘霧。肖華的生活狀態讓張末的爺爺奶奶很痛心。在他們心目中,肖華是個好閨女、好兒媳,兒子與她分手完全是兒子的錯,他們張家虧待了她啊!
張藝謀的母親老淚縱橫地説:“孩子,儘管你和他不是夫妻了,但我們還是一家人,如果你願意,以後我們就把你當親閨女。”肖華伏在張末奶奶的肩頭,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婚姻不再,但生活還得繼續。肖華覺得自己作為母親,應該振作起來,為女兒,也為自己!1993年4月,張末已經滿10週歲了,開始懂事了,肖華把自己與張藝謀離異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她,但她自始至終沒有在女兒面前説張藝謀的半句壞話。
她這樣對女兒説:“爸爸媽媽不在一起生活了,但我們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愛你,你永遠都是我們的寶貝女兒!”
張藝謀離開肖華後的生活也不像想象的那樣陽光燦爛。性格和年齡的差異,讓他與鞏俐之間經常發生摩擦,張藝謀發現,鞏俐並不是適合與自己結婚的人,1996年,他們長達8年的感情走到了盡頭。鞏俐很快遠嫁香港,而張藝謀孤零零地一個人漂泊在紅塵!這一年,張藝謀已經45歲了,45歲的他對婚姻、對人生有太多的感慨……
肖華得知消息,並沒有幸災樂禍。其實,她還在心裏愛着張藝謀。她想:為了女兒,只要他願意回頭,以真誠待自己,她願重新接納他。
此後,肖華一邊照顧女兒,一邊默默等待。此後幾年間,張藝謀也經常過來看望女兒,對肖華客客氣氣。每次張藝謀離開時,她總説:“女兒很依戀你呢,總希望能有完整的父愛母愛。”張藝謀愧疚地看了肖華一眼,轉身離去。
2001年,肖華去看望張藝謀的媽媽。老太太含淚告訴她:“遇到合適的,你再成個家吧,藝謀有新家了,並且生了孩子。”肖華這才從幻想中徹底走了出來。今生她已將愛和激情全給了張藝謀,已沒有了愛的能量,無法再愛一個人。肖華將痛和淚埋在心裏,孤獨地帶着女兒生活。
生活的艱辛和滄桑,讓肖華的頭髮過早地白了。而與她的生活形成鮮明對照的是,張藝謀與陳婷在一起後,又有了3個孩子,生活穩定幸福。當媒體炒作張藝謀的新家時,肖華的心一次次被刺痛,但她沒有恨。因為愛過,所以慈悲。
好在女兒張末體諒媽媽,給予她暖心安慰。從國外留學歸國後,張末也有了自己的家庭,更體會到這些年媽媽一個人走過來的不易。她不好評判父母間的對錯,只想給媽媽多一分愛和呵護。
此後十多年間,肖華再沒見過張藝謀。逢年過節,得知他哪天去女兒家,她就避開。一次,肖華去女兒家時,張藝謀也臨時來了,擔心碰上尷尬,她躲了出去。張藝謀走後,肖華回到家,女兒正站在客廳裏抹眼淚。一見媽媽,張末哽咽着説:“你們這種狀態我很痛心。”
肖華告訴女兒:“婚姻講究緣分,我和你爸緣分早就盡了。不過,我要感謝他曾經給我帶來的幸福,感謝他給我生了這麼個好女兒。”
到2019年12月,肖華已經68歲了,始終沒有再婚,一個人孤獨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