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給她一副爛牌,她卻打出了王炸。”
這句話用來形容惠英紅,再合適不過了。
在熱播劇《怪你過分美麗》中,她飾演曾經紅極一時的影后阮荔華,在與新人演員爭妍鬥豔時,儼然一朵傲人的霸王花。
意外遭受破產,復出拍戲,卻被各種刁難羞辱,發現所有的客氣和尊重不過是泡沫,眼神裏的隱忍和酸楚讓人心疼。
而現實生活中的惠英紅,3歲乞討,13歲當舞女,23歲成為“打星影后”,跌落谷底,無戲可拍,曾抑鬱自殺,50歲浴火重生,四度封后,重回巔峯。
她的人生,遠比她演的電視劇更精彩。
沒落的貴族小姐,
野蠻生長為懂事的養家女
惠英紅生於名門大户,祖上姓“葉赫那拉”,是滿洲正黃旗的後裔。
她本應是含着金湯匙長大的貴族小姐,可惜生不逢時,1960年她出生時,惠氏家族已經落沒,父親帶着一家老小偷渡香港。
她只在照片上看過穿着西服的父親,穿着旗袍,滿頭珠翠的母親和風光輝煌的惠氏家族。
可那一切早已與她無關。
流落到香港後,她的父親被人詐騙,很快就敗光了所有的家產,一家子被迫住進風雨飄搖的小木屋。
3歲那年,颱風把小木屋吹倒了,家裏把兩個哥哥和一個姐姐都送進了戲班子,小英紅和妹妹跟着父母蜷縮在樓道里生存。
為了填飽肚子,小英紅跟着母親去餐館乞討要剩飯,撿別人吃剩的飯菜。
為了掙錢養家,她遊走在灣仔紅燈區,向碼頭的客人、水兵售賣口香糖。
她向那些看起來像好主顧的人點頭哈腰,賣力討好;她見過黑社會持刀當街砍人;她也見過妓女吸毒過量暴屍街頭。
在魚龍混雜的灣仔,小小年紀的她見識了人生百態,學會了察言觀色、討好賣笑。
在夾縫中生存,這樣的生活,她整整過了10年。
命運給了她一個無比艱難的童年,但她不想認命。
在她來到灣仔的第一天,看到碼頭上女明星的海報後,她就暗暗下定決心,以後要當女明星掙大錢。
13歲那年,當她看到夜總會招聘舞女的招貼時,她毫不猶豫地就去了,因為她知道聲色犬馬的夜總會,也是星探發掘女星的舞台。
在生活的脅迫下,一個13歲的小女孩,滿腦子只有賺錢養家和出人頭地。
當上舞女後,她每天刻苦練習,短短的9個月內,她從不露臉的配角成為出國巡演的領舞。
1974年,她終於遇見了人生中的第一位貴人——導演張徹。
她靈動又倔強的臉,在一眾舞女中脱穎而出,被他一眼相中,成了《射鵰英雄傳》的女二穆念慈。角色大獲成功,14歲的小英紅一舉成名。
10年的蹉跎和煎熬,懷揣着明星夢的惠英紅,終於搭上了通往娛樂圈的快車,開始了她逆天改命的征程。
那些殺不死你的,
終究會讓你更強大
當時香港盛行武俠電影,而且演武打片片酬最高,一心想着掙錢養家的惠英紅,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演打戲,做“打女”。
所有人都想出頭,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吃得了那份苦,但惠英紅能。
在電影《爛頭何》中,男演員的鐵拳打在她柔軟的腹部,四十多拳,拳拳到肉,無數次NG,把她打到吐。
但惠英紅硬是扛了下來,“你沒把我打死,我就非要在戲裏把你‘蓋下來’!”
在片場裏,她永遠是最拼最狠的那個,別人拍戲,她是玩命。
有一次,她要繫着簡單的安全繩,從五層高樓跳下,而下面只有紙箱和牀墊做防護。
替身被嚇得不敢上,撂挑子跑了,15歲的惠英紅二話不説,一躍而下,卻不慎摔落。只聽見咔咔兩聲,她的雙腿全部折斷。
但劇組不等人,戲還得繼續拍,能行就行,不行就換人。
惠英紅不想放棄任何一個機會,一邊她那斷掉的腿不受控制地晃着,一邊她又忍着巨大的疼痛,讓武術指導架着她做上半身的動作。
每一個招式,她都做得有板有眼,絕不含糊。
吃別人吃不了的苦,扛別人受不了痛的,她也得到了別人望塵莫及的成績。
1982年,22歲的她憑藉電影《長輩》,獲得第一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女主角。
以武打角色拿下影后,她是第一人,且後無來者。
十幾年打星的生涯,她無數次受傷,被鋼片劃傷後背,鼻樑骨被打斷,左邊膝蓋被摔碎,左耳曾經被打到喪失聽力......
她玩命般地演打戲,在香港武打片輝煌的那幾年裏,惠英紅穩坐“最颯女打星”的寶座。
傷痕累累,也風光無限。
可是沒有人可以永遠穩坐寶座,無限風光的巔峯背後,卻是萬丈深淵。
漸漸地,人們看膩了打打殺殺的江湖兒女,香港電影風向轉向文藝片,燈紅酒綠下的兒女情長成為新的香餑餑。
惠英紅無次數嘗試轉型,但是觀眾不買賬,“她那張打星的臉,放在風花雪月的文藝片裏,出戏。”
就這樣,她被時代毫不留情地拋棄了。
她到處打電話尋找角色,但是得到的都是一些小角色,作為曾經的影后,她拉不下面子,也放不下姿態。
她看着鏡子裏逐漸衰老的臉,那張演不了文藝片女主的臉,自暴自棄,不願意再面對。她每天用酒精和麻將麻痹自己,不吃不睡不社交。
每天活在焦慮和極度的自卑裏,漸漸地她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
1999年,39歲的惠英紅吞下30粒安眠藥,靜靜地躺在牀上,等待着死亡。
她本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但所幸她及時被母親和妹妹發現,被送去醫院保住了一命。
死裏逃生,醒來後她看到母親和妹妹哭腫的眼睛,後悔不已。
“我其實只是沒了地位,既然上天不收我,那我更要積極地生存。”
既然以前能從低谷走上過巔峯,那現在再走一次又何妨?
她一邊積極治療抑鬱症,一邊報考香港中文大學表演,重新學習表演。
她放下所有的姿態和麪子,無論主角、配角,只要是她覺得好的角色,她統統接下。
那幾年,她不停地遊走在TVB大大小小的劇集裏,一次次用演技征服觀眾,“原來,惠英紅也能演文藝片。”
2010年,50歲的她憑藉電影《心魔》,再一次獲得香港金像獎最佳女主角。
時隔28年,再次登上領獎台,她站在話筒前,雙手緊緊握住那個屬於她的獎盃,激動到雙手顫抖、落淚。
“我很想那這個獎,拿了第一次之後,我風光了十幾年,然後不知道為什麼跌落谷底,沒人找我,把自己逼進死巷。
我試過把自己藏起來,甚至放棄過生命,不知道未來會怎麼樣。
但我現在很有信心,我知道我是屬於電影的。”
之後,她又無數次被提名,大大小小的獎盃拿不停。
2017年,一部《幸運是我》和《血觀音》,分別了斬獲香港金像獎和台灣金馬獎,成為了雙料影后。
©《血觀音》
在片場裏,對手的鐵拳沒有“打死她”,她就能把對方“蓋下來”。
在生活裏,命運的重拳擊垮過她,但那些殺不死她的,最終讓她變得更強大,成為逆天改命的大女主。
“我的一生,
是別人的兩世“
她的演藝事業,一路走來跌跌撞撞,而她的情路更是異常地坎坷。
時至今日,她依舊孤身一人,無兒無女,但她心裏一直有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童年時期,惠英紅扎着可愛的雙辮,在灣仔售賣口香糖,有個美國水兵每天都過來照顧她生意。
有一天晚上,男孩又來找她了,他問她,“I love you”用廣東話怎麼説。
惠英紅一字一字地教會了他,男孩對着她深情地説了句“我愛你”,便匆匆離開了香港,跟隨部隊去了越南,從此杳無音信。
這一別就是幾十年,而不久後,惠英紅也離開了碼頭,進了夜總會當舞女,進娛樂圈當打星,遇見了形形色色的人。
當打星出名後,有很多人並不把她當女人看,在大街上,有男人挑釁她,“你不是很能打嗎,跟我來兩招。”
成為文藝片的棄兒,急於打破人們的刻板印象的她,曾去到巴黎拍攝全裸寫真專輯,回來後,得到的只有觀眾的冷嘲熱諷和男友的分手通知。
她曾經深愛過一個男子,只可惜緣分太淺,對方早早地就離世了,她又只剩下一個人。
她曾經感慨,“我的一生,是別人的兩世。”
在回首前半生時,她總會想起那天在灣仔的碼頭邊,那個美國大兵一字一頓的那句“我愛你”,不自覺地嘴角上揚。
她曾有一次在美國參加活動,到場的有很多美國老兵,她特別去問,
“有沒有人去過灣仔?或者你們身邊有老兵去過灣仔嗎?
如果有,幫我問他記不記得,一個扎辮子的小姑娘。”
可惜沒有人回答。
多年前,小英紅曾下定決心,如果他求婚,她一定毫不猶豫地答應。
如今,她還是期待着久別重逢,或者收到他的一封信,一張照片,希望聽到舊時光裏的人,過得很好的消息。
她曾有過坎坷的童年,小小年紀就吃盡了苦頭,見識了世間百態,但美國大兵給的疼愛,成了她悽慘歲月裏一束温暖的光。
她年少成名,早早地走上巔峯,卻又狠狠地摔落,最後逆天改命,四度封后重回巔峯。
她有最糟糕的人生起點,經歷了人生的起起伏伏,熬過人生的每一次低谷,站上最閃耀的領獎台,她告訴我們:
“人生是一場馬拉松,熬過去,你就贏了。”
有些水果,千萬不要放冰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