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刀貳
對於吳孟達，很多觀眾在聽聞他去世的消息時是愕然的，驚訝的，無法相信的。
平日裏看到的消息，都是他笑呵呵跟某某合照，努力賺錢養家。
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突然走了。
帶着遺憾走了。
對於這個陪伴我們青春時光的老人來説。
他與周星馳合作13年裏的作品，帶給了觀眾無數歡聲笑語。
但是之後10年又10年的等待，等來的卻是永遠的遺憾。
初聞吳孟達去世的消息時，應該很多人都會有過這個想法。
多希望他如在拍電影時，口吐白沫倒地。
然後身邊的周星馳慌忙之下去扶他，他卻賤兮兮地睜開眼睛説“我沒事啊”。
但這次，是真的。
就如周星馳聽聞這個噩耗時，説“我無法接受”。
1986年，是吳孟達人生的轉折點。
他剛剛度過被賭債毀掉的人生，重新開始。
這個時候，他慢慢接觸到了一些不錯的配角。
而周星馳還在電台當兒童節目主持人。
兩年過去，吳孟達開始了與周星馳的第一次合作。
他們不會想到，會開創一個“無厘頭”的時代。
1988年，電視劇《蓋世豪俠》開拍，兩人開始合作。
因為周星馳表演不錯，所以在TVB的台慶劇裏得到了一個表演機會。
和吳孟達演父子。
也是這部電視劇，讓兩人擦出了火花。
當年拍這部劇時，兩個人住得很近。
在拍戲之餘，兩人經常約茶吃飯，聊聊工作。
就這樣，兩個人慢慢熟悉起來。
周星馳一些天馬行空的想法，吳孟達都能一一領會。
吳孟達一些不錯的點子，周星馳也能把它加倍發酵。
兩人如此合拍，也是他們自己沒有想到的。
為了積累創作素材，兩人經常跑到海邊偷聽情侶説話。
聽完之後，兩人還各自模仿。
在這樣的低谷期，兩人的關係越來越好。
有時吃鮑魚罐頭，裏面有兩顆鮑魚，吳孟達會把大的那顆給周星馳，小的自己吃。
那個時期，吳孟達總是和周星馳一起去劇組。
那個時期，周星馳的車裏，只有吳孟達。
那個時期，是他們各自最真最美的時期。
1989年，吳孟達和周星馳在《他來自江湖》裏面演父子。
爸爸是又賤又窩囊的模樣。
兒子是嘻嘻哈哈沒大沒小的。
這樣新奇的父子關係，猶如兄弟相處的方式，完美地起到化學反應。
也是因為兩人的默契，導演還為他們量身定製了一部電影《賭聖》。
1990年上映的《賭聖》打敗了同期的成龍和許冠文。
創造了當年香港影壇票房新記錄。
這部創造記錄的電影，卻只拍了一個月零七天。
當年的主創人員，還是小演員，小導演。
隨着電影播出，這種類型的影片有了新的標籤，“無厘頭先鋒之作”。
從這裏開始，“周星馳現象”慢慢地發酵，將要席捲香港乃至亞洲。
慢慢地，也有人注意到周星馳背後，有個叫做吳孟達的男人。
嗔痴笑罵的他，幫周星馳撐起了半邊天。
1992年，吳孟達跟周星馳合作《審死官》，登上票房榜首。
那年的票房前十影片裏，周星馳參演的有7部。
其中多部都是跟吳孟達合作。
《逃學威龍2》、《審死官》、《鹿鼎記》、《武狀元蘇乞兒》。
這些經典，是幾代人的共同回憶。
膽小齷齪的曹孟達、貪官何汝大、敗家子蘇燦之父。
這些角色，都是那麼鮮活立體。
儘管作品獲得高票房，但是吳孟達跟周星馳沒有失去演員的初心。
不久之後，吳孟達跟劉德華合作《天若有情》，飾演了卑微小人物太保。
這個角色，獲得了金像獎最佳男配角獎。
而這個獎項，也是吳孟達人生中唯一一座最佳男配角獎項。
對於獲獎這一點來説，真的太可惜了。
但是就如網友評價，“千年綠葉吳孟達”。
他的演技是有口皆碑的，不需要那些所謂的獎項去認證。
《破壞之王》後，周星馳開始自立門户，準備拍攝《大話西遊》。
這部影片，同樣找了吳孟達合作。
當年這部票房慘淡的電影，主創人員不知道會在多年後“封神”。
導演劉鎮偉説，周星馳失去了信心，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也是在這段被打擊的時期，吳孟達一直陪在周星馳身邊。
他們拍着一部又一部影片。
那個時期，周星馳時運不濟。
《大話西遊》失敗後，再次拍攝的《回魂夜》也是失敗。
在這樣的打擊中，周星馳再次跟王晶合作，與吳孟達拍攝了《百變星君》，票房大賣。
可能這種類型不是周星馳喜歡的。
但是隻要他跟吳孟達合作的作品，觀眾都喜歡看。
他們之間的化學反應，讓觀眾百看不厭。
這是對他們表演的最高認可。
1996年，《食神》上映。
這部片子依舊是兩人合作的。
當年此片拿下香港影壇的票亞軍。
這部片子裏，吳孟達飾演的角色不再是窩囊形象。
而是一個壞人，是周星馳的死對頭。
在片中，吳孟達的表演非常驚豔。
那陽奉陰違的樣子，等周星馳轉身後立刻變得狠戾起來。
將那種皮笑肉不笑、陰險狡詐的模樣演繹得淋漓盡致。
等再次賺到一些錢後，周星馳又開始拍攝自己喜歡的電影《喜劇之王》。
這部電影，直到今天依然是經典。
小人物的堅持，為了生活拼命的模樣，是那樣的鮮活有血有肉。
沉浸進去後，彷彿就是身邊的你我他。
同樣，周星馳和吳孟達在片中的表演依然驚豔。
尹天仇對演戲充滿熱愛和堅持。
但在努力做好演員的過程裏，他的生活全是心酸。
他被瞧不起時的強顏歡笑，被否定時的無奈妥協。
被呼來喝去時的心酸表情，都讓人跟着一起揪心。
小人物的無奈和怯懦，被周星馳演繹得入木三分。
其中一幕讓很多人記憶猶新。
吳孟達飾演的場務員開罵周星馳。
那幾個瞬間，周星馳從強顏歡笑的尷尬，眼眶濕潤的轉身，到強忍淚水的辛酸。
每一幀都是都是影帝級別的表演。
而吳孟達飾演的場務，雖然也有反轉。
但前面的從欺軟怕硬，落井下石，真的讓人非常厭惡。
《喜劇之王》上映後，拿下了票房冠軍。
但是獎項，顆粒無收。
這一點，似乎周星馳與吳孟達都差點緣分。
在那個年代，香港的“無厘頭”會被人覺得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電影。
但是也有人覺得，那些年，香港驚豔的電影太多，《喜劇之王》排不上號。
千禧年，是香港影壇衰落的開始。
也是盛極而衰吧。
2001年，吳孟達和周星馳合作的最後一部作品《少林足球》上映。
在影片中，他們是一對師徒。
吳孟達在片中的表演，堪稱教科書級別。
被告知真相的那場戲。
吳孟達眼裏的情緒瞬間多變。
震驚、錯愕、難以置信、自嘲、認命。
短短几秒鐘，就為我們展現了極其複雜的內心獨白。
永成經典。
從此之後，吳孟達與周星馳再無合作。
他們銀幕上的消失，彷彿和那個輝煌的香港影壇，一起消失了。
而後十年又十年。
觀眾等來的卻是永久的遺憾。
對於曾經親密無間的老友，到再無合作，有人出來解釋過。
《功夫》裏的肥仔聰，採訪解釋了這情況。
因為2003年，周星馳在《功夫》開拍前和吳孟達約好了檔期，讓他演“阿達”一角。
但是那年受到“非典”影響，《功夫》開始拍攝到了8月份了。
這個時候，吳孟達應該進另一個約好的劇組，時間相撞。
對於吳孟達來説，十多年的老友，下次合作就好。
但是周星馳對人對事都是嚴苛認真的。
這個開拍是整個劇組的事，卻因為個人因素打亂了計劃。
就是這樣的意外，卻讓兩人產生了隔閡，此後不歡而散。
這種情況，在觀眾來看，只會覺得可惜。
吳孟達和周星馳，就是一對最佳損友。
他們的情形，就如《最佳損友》裏唱的那樣：
一直躲避的藉口，非什麼大仇。
之後的多年，兩人各自拍着演着自己的作品。
2019年，《流浪地球》和《新喜劇之王》一前一後上映。
前者大獲好評，後者褒貶不一。
令人唏噓。
多年前，吳孟達上過許知遠的節目。
被問到，“如果有機會跟周星馳坐下來聊一聊，你會和他聊什麼？”
“過去的種種。”
再之後，吳孟達談到周星馳，是在前段時間的《王牌》裏。
古稀之境的吳孟達，談到周星馳時，就如影迷一樣，話語裏充滿着懷念和惋惜。
當再次被問與周星馳的合作。
吳孟達説：“只要我沒死，他還沒退休，就一定有機會的。”
看着笑眯眯回答的吳孟達，等了20年的觀眾，依然充滿期待。
但是，沒想到再也沒有機會了。
一切都是那樣突然，那樣猝不及防。
那個説演員就是在騙觀眾，騙人們心中感覺的吳孟達。
那個笑着説自己是騙子的吳孟達。
走之前，又騙了大家一次。
但是我們多希望他再騙騙我們啊。
這個人，終究成了我們的意難平。
如今，吳孟達走了。
同他一起走的，還有我們追不回的似水流年。
還有看着他的表演，或哭或笑的歡樂時光。
多麼希望他可以青春常駐，就如這首歌：
“談好一個事情，可以兑現時，你又已安睡。
祈求舊人萬歲，舊情萬歲，別隨便老去。
時光這個壞人偏卻冷酷如許，離場慢些也不許。”
吳孟達離開那天，很多網友説，是上帝想看喜劇了，所以他去了。
這個演了一輩子戲的老人，這次終於離場了。
今日一別，再難相逢。但世易時移，終究悲盡歡來。
達叔，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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