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之死:慈安太后盛年突然死亡 並非慈禧謀害?

  導讀:慈安太后是正宮娘娘,是後宮的一把手,位於慈禧太后之前。慈安,鈕祜祿氏,滿洲鑲黃旗人,廣西右江道穆揚阿之女。生於道光十七年七月十二日(1837年8月12日)。慈安比慈禧小兩歲。咸豐二年(1852)二月,15歲以秀女入選,封貞嬪。五月,晉封貞貴妃。六月,立為皇后。

  可是,光緒七年三月初十日(1881年4月8日),慈安太后突然死去。

  慈安太后死得突兀,才45歲,正當盛年,人們沒有任何思想準備。因此,她死的當時,就產生了很多流言。有的説是被人謀害的,有的説是吞物自殺的,也有的説是正常死亡的。在流言中,謀害慈安的兇手就是慈禧了。慈禧謀害慈安的記載,在野史、筆記中流傳甚廣,幾成氾濫之勢。我們應該如何看待這些流言呢?到底是不是慈禧謀害了慈安呢?

  一野史的猜測記載

  關於她的死,出現了種種不同的説法。歸納起來,大體有三説:

  第一種是正常死亡説,第二種是被人害死説,第三種是吞物自殺説。

  第一種,正常死亡説。光緒七年(1881)三月初十日當天發下上諭:

  初九日,慈躬偶爾違和,當進湯藥調治,以為即可就安。不意初十日病情陡重,痰壅氣塞,遂致大漸,遽於戌時仙馭升遐。呼搶哀號,曷其有極。

  這是朝廷發佈的正式哀告,寫出了從發病到死亡的整個過程。不難看出,這個哀告宣佈慈安是正常死亡。

  第二種,被人害死説。被人害死説中的兇手,指的就是慈禧,説慈禧害死了慈安。這種説法又有兩説。

慈安之死:慈安太后盛年突然死亡 並非慈禧謀害?


  其一,毒餅害死。這個説法最早來源於惲毓鼎的《崇陵傳信錄》:

  十一日(筆者按:應為十日),慈安閒立庭中,倚缸玩金魚,西宮太監捧盒至,跪陳曰:“外舍頃進克食(滿洲語,牛奶餅之類),西佛爺(慈禧)食之甚美,不肯獨用,特分呈東佛爺(慈安)。”慈安甚喜,啓盒,拈一餅對使者嘗之,以示感意。旋即傳太醫,謂東聖驟痰厥,醫未入宮,而鳳馭上升矣。

  這個説法,《清朝野史大觀》又加鋪演:

  二人坐談時,慈安後覺腹中微飢,慈禧後令侍者奉餅餌一盒進。慈安後食而甘之,謂:“似非御膳房物。”慈禧後曰:“此吾弟婦所饋者,姊喜此,明日當令其再送一份來。”慈安後方以遜辭謝。慈禧後曰:“妹家即姊家,請弗以謝字言。”後一二日,果有餅餌數盒進奉,色味花式,悉如前。慈安後即取一二枚食之,頓覺不適,然亦無大苦。至戌刻,遽逝矣。年四十有五。噫,此可以想見矣。

  這裏有情節,有對話,比前一段記載有很大發展。

  《述庵秘錄》言簡意賅:

  孝貞故喜小食,薨日,慈禧以糕餅進御,逾數時薨。

  《十葉野聞》繪聲繪色:

  先是慈安故喜小食,常以點心盒自隨,覺飢則任意取食,其間糕餅、餑餑,寒具之屬罔不備。慈禧窺之稔,乃乘間言,有膳夫能制小食,頗極精緻,願獻薄物,求太后鑑賞。慈安以為愛己,喜而受之,既食,適值召見軍機之期,遂出坐朝,是時辛亥(辛巳)春三月十日也。進見者為樞府王大臣恭親王奕、大學士左宗棠、尚書王文韶、協辦大學士李鴻藻等,俱言確見慈安御容和怡,無嬰疾色,但兩頰微赤,狀如半醺,亦不以為異也。已午後四鍾,內廷忽傳孝貞太后崩。

  《堅冰志》似曾目睹:

  未幾,孝貞暴崩,唇黑類中毒者,外廷鹹以為疑。


  這些記載,是説慈禧太后陰送毒餅,害死了慈安太后。

  其二,錯藥致死。《清朝野史大觀》記道:

  或曰:慈禧命太醫院以不對症之藥,致死之。

  慈禧看到慈安患病,特命太醫院御醫故意給慈安不對症的藥,因錯藥害死了慈安。這也是一種民間傳説。

  第三種,吞物自殺説。《清稗類鈔》説:

  或曰:孝欽(慈禧)實誣以賄賣囑託,干預朝政。語頗激。孝貞(慈安)不能容,又以木訥不能與之辯。大恚,吞鼻煙壺自盡。

  這是説,慈禧誣稱慈安賄賣官爵,干預朝政,語言嚴厲刺激。慈安感到很委屈,不能容忍,但自己又言語木訥,不會申辯,十分憤怒,於是就吞嚥鼻煙壺自殺了。其實,這種説法導致慈安自殺的原因,應是慈禧對慈安的誣衊。

  那麼,慈禧為什麼要毒死慈安呢?據野史傳説,原因有四:

  第一,因為咸豐密詔事。據《崇陵傳信錄》載:

  相傳兩太后一日聽政之暇,偶話咸豐末舊事,慈安忽語慈禧曰:“我有一事,久思為妹言之。今請妹觀一物。”在篋中取捲紙出,乃顯廟(咸豐帝)手敕也,略謂:葉赫氏祖制不得備椒房,今既生皇子,異日母以子貴,自不能不尊為太后,唯朕實不能深信其人。此後如能安分守法則已,否則汝可以此詔,命廷臣傳遺命除之。慈安持示慈禧,且笑曰:“吾姊妹相處久,無間言,何必留此詔乎?”立取火焚之。慈禧面發赤,雖申謝,意怏怏不自得,旋辭去。

  “顯廟手敕”即是指咸豐帝之手詔。這裏把手詔的內容也寫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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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朝野史大觀》記:

  慈安後忽慨然曰:“吾姊妹今皆老矣。旦夕當歸天上,仍侍先帝。吾二人相處二十餘年,幸同心,無一語勃谿。第有一物,乃疇昔受之先帝者,今無所用之矣。然恐一旦不諱,失檢藏,或為他人所得,且致疑吾二人貌和而陰妒嫉者。則非特吾二人之遺憾,抑且大負先帝意矣。”語次,袖出一函,授那拉氏,使觀之。那拉氏啓視,色頓變,慚不可抑。函非他,即文宗所付之遺詔也。觀畢,慈安後仍索還,焚於燭上,曰:“此紙已無用,焚之大佳。吾今日亦可以覆命先帝矣。”

  以上兩則記載,雖細節略有不同,但情節大體一致。説的是咸豐帝留有密詔,命慈安在慈禧不安分守己時,用密詔處死慈禧。慈安拿出密詔給慈禧看,並親手焚之。由於慈安沒有了上方寶劍,慈禧便毒死了她。

  第二,因為東陵致祭事。據説在光緒六年(1880)到東陵祭奠咸豐帝,慈安認為她是正宮皇太后,在祭奠典禮時,她的位置應排在慈禧之前。而慈禧則堅決不允。兩人在陵寢之地發生了激烈的爭論,後來還是照慈禧的意見辦了。兩人並列,不分先後。但是,慈禧認為這是慈安在有意羞辱自己,“因愈不悦東宮”,而動殺機。

  第三,因為金姓伶人事。據説,有個姓金的京戲演員得到慈禧的專寵,隨意出入宮禁。有一次,慈安前往慈禧住處探視病情,偶見慈禧同金某躺在牀上。慈安對慈禧“痛數責之”。慈禧當時認了錯,並把金伶逐出宮,且賜死,但慈禧也萌了殺死慈安的念頭。

  第四,因為寵李連英事。據説慈禧寵信總管太監李連英,李益發驕橫,惟慈禧之言是聽。一日,慈安乘輦過某殿,李連英與小太監角力,對慈安置若罔聞,慈安大怒,欲杖責之。慈安這口氣難嚥,立刻到慈禧住處,教訓了慈禧一頓,慈禧不服,兩人因此鬧翻。“不數日,即有慈安暴崩之事”。

  以上都是野史傳聞,正史無記載。平心而論,這些記載都是經不住推敲的。即使如光緒帝的日講起居注官惲毓鼎的記載,也是不可靠的。著名學者金梁即對此提出質疑:“近人依託宮闈,流言無實,尤莫甚於惲氏筆錄所載孝貞暴崩事。即雲顯廟手敕焚燬,敕語何從而知?食盒外進,又誰確見?惲氏曾事東朝,橫造影響無稽之言,後之覽者,宜深闢之。”


  金梁的質疑是有道理的。請問,手詔既然已經焚燬,怎麼能知道手詔的內容呢?送有毒的點心,誰曾親見呢?金梁告誡我們,應該堅決擯棄這個謬説。

  學者張孟劬也認為:“近代無實文人最喜依託宮闈,增成其説,凡筆之書者,大都流言委瑣,羌無故實,而尤莫甚於惲毓鼎《崇陵傳信錄》所載孝貞暴崩事。夫既雲顯廟手敕焚燬,語何從而知?食盒外進,又誰經見?”

  金梁和張孟劬的看法是很有道理的。

  當然,因為慈安死得太突然,對於她的死,當時人也是有懷疑的。

  據説御醫薛福辰即持懷疑態度。《清稗類鈔》記道:

  孝貞後崩之前一夕,已稍感風寒,微不適。翌晨召薛福辰請脈(醫士為帝后診脈稱請脈)。福辰奏微疾不須服藥,侍者強之,不得已為疏一方,略用清熱發表之品而出。是日午後,福辰往謁閻敬銘,閻留與談。日向夕,一户部司員滿人某,持稿詣請畫諾。閻召之入,畫稿畢,某司員乃言:“出城時,城中宣傳東後上賓,已傳吉祥板(禁中謂棺曰吉祥板)矣。”福辰大驚曰:“今晨尚請脈,不過小感風寒,肺氣略不舒暢耳,何至是?或西邊(西太后)病有反覆,外間訛傳,以東西互易耶?”有頃,內府中人至,則噩耗果確矣。福辰乃大戚,曰:“天地間乃竟有此事!吾尚可在此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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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當時人記載的薛福辰的反映。不過,據《翁同龢日記》記載,御醫薛福辰並沒有為慈安診脈,所以,有關薛的記載是不足為憑的。

  據説軍機大臣左宗棠也持懷疑態度。《清稗類鈔》記道:

  於時左宗棠方長軍機,次晨又入,與本列語孝貞病狀,左頓足大聲曰:“吾昨早對時,上邊語言清朗周密,何嘗似有病者!即雲暴疾,亦何至如此之速耶?”恭王在庭,亟以他語亂之。

  左宗棠於光緒七年(1881)正月入軍機處任軍機大臣,九月授兩江總督離開軍機處,此時正在軍機處。左宗棠的懷疑倒是可以理解的。然而,這個記載不是出自左宗棠本人。我們無法證實左宗棠是否説了這樣的話。即使左宗棠説了這樣的話,也是可以理解的。因為慈安患的是心腦血管疾病,突然死亡就不足為奇了。

  二日記的權威記錄

  其實,記載慈安死亡前後的最權威的第一手資料是《翁同龢日記》。翁同龢當時任毓慶宮行走,是光緒帝的師傅,參光緒帝的師傅翁同。與國家機要大事。而且,親自參與了慈安的葬儀。他的記載應該是可信的,是權威記錄。

  初十日記道:

  慈安太后感寒停飲,偶爾違和,未見軍機,戈什愛班等皆請安,餘等稍遲入未及也……夜眠不安,子初(23時許)忽聞呼門,蘇拉李明柱、王定祥送信,雲聞東聖(慈安)上賓,急起檢點衣服,查閲舊案,倉猝中悲與驚並。

  十一日記道:

  子正(24時)馳入,東華門不攔,月明悽然。入景運門,門者亦無言,徘徊乾清門下,遇一老公、一侍衞,皆言微有所聞而不的。諸門下鎖,寂無人聲。出坐朝户,燮臣來,景秋翁來,雲知會但云病勢甚危。須臾諸公陸續來,入坐內務府板房,樞廷在彼,伯寅、紹彭皆來,猶冀門不開或無事也。待至醜正三刻(2時45分)開乾清門,急入,到奏事處,則昨日五方皆在,晨方天麻膽星,按雲類風癇甚重。午刻(11—13時)一方按無藥,雲神識不清牙緊。未刻(13—15時)兩方雖可灌,究不妥云云,則已有遺尿情形,痰壅氣閉如舊。酉刻(17—19時)一方雲六脈將脱,藥不能下,戌刻(19—21時)仙逝云云。始則莊守和一人,繼有周之楨,又某共三人也,嗚呼奇哉(初九日方未發)。諸臣集南書房(即摘纓),餘出告同仁並諭諸司速備一切,諸司亦稍稍來,餘出入景運門凡二次。日出起下,軍機一起,已而傳旨,惇(惇親王奕)、醇(醇親王奕)、惠(惠親王綿愉)三王、謨公(伯彥納謨祜)、御前大臣、軍機大臣、毓慶宮、南書房、內務府大臣同至鈡粹宮哭臨。請旨入殿否,曰入。偕諸公曆東廊而東,至宮門長號,升階除冠碰頭,伏哭盡哀。靈馭西首,內臣去面冪令瞻仰,痛哉痛哉。即出,已辰末(9時)矣。歸家小憩,而司官來回事不斷。做白袍帶,以青袖蒙袍,派定夾槓人數(總辦八人,幫辦二人,於五更時議定,令司官特回,全師照發)。午正(12時)復入,青長袍褂,由牌樓門穿而西,先看幡竿等,到朝房小坐。始見諭旨,派惇親王、恭親王、貝勒奕劻、額駙景壽、大學士寶鋆、協辦大學士靈桂、尚書恩承、翁同龢,恭理喪儀。遂入慈寧宮與內府諸公坐上殿,看金匱安奉正中(甚大,時靈馭已移至宮,安奉於金匱之西),看朝簾,殊合式。出再至朝房,良久復入,至門外,寶相於典禮舊事皆茫然,問禮王亦云不記。歸時惇邸並立,乃與議定帶桌子,帶喇嘛。未正二刻(14時45分),大斂畢,開門。餘隨諸公帶餑餑桌子入,至檐下,宮人及內府婦人陳設畢,上由東箱來奠,餘等隨跪(一叩三叩),哭不停聲,上起還宮。撤桌出至門外,喇嘛入囀咒,餘等復入,咒畢出。無事矣,遂歸。


  最重要的是,翁同龢親自參與了慈安的葬儀,並且寫了日記。翁同龢的記載可以澄清如下疑點:

  第一,發病是否突然。從記載看,慈安發病是很突然的。初十日,她沒有召見軍機大臣,原因只是聽説“偶爾違和”。但是,半夜叫門,蘇拉傳信聽説“東聖上賓”,慈安已經死了。

  第二,治病是否及時。翁同龢半夜12時急忙入宮,同諸王大臣一直等到午夜2時45分,始入宮內,這時見到了初十日御醫為慈安開的5個藥方。早晨藥方已明白寫出病情“類風癇甚重”。午間藥方説“神識不清牙緊”,病勢轉危,險情已現。午後二方説,想盡方法灌藥,但“究不妥”,即束手無策,“痰壅氣閉如舊”,沒有任何好轉,且“有遺尿情形”,神志不清,瀕臨死亡了。午後6時左右“六脈將脱”,8時左右就“仙逝”了。從這5個藥方看,治病是及時的。先是御醫莊守和,後又是御醫周之楨和某,三位在側。但是,他們三人都沒有能使慈安活過來。

  神秘的鐘粹宮。慈安太后居住於此,並在此病逝。

  第三,遺容是否瞻仰。王大臣到了慈安寢殿鍾粹宮,慈禧命太監揭去了“面冪”,“令瞻仰”。瞻仰遺容的有惇親王奕、醇親王奕、惠親王綿愉三王,還有公伯彥納謨祜、御前大臣、毓慶宮行走、南書房行走、內務府大臣等。慈禧並沒有遮遮掩掩,而是大大方方地命所有在京的王公大臣都來瞻仰遺容,這既看出了慈禧的遠見卓識,也説明了慈禧心中無鬼。

  如果慈安是中毒身亡,其症狀應該似武大郎一樣。《水滸全傳》第二十六回記道:“何九叔説:‘到那裏揭開千秋幡看時,見武大面皮紫黑,七竅內津津出血,唇口上微露齒痕,定是中毒身死。’”中毒身亡的外表症狀是,麪皮紫黑,七竅流血,唇留齒痕。這些外在的症狀是遮掩不住的。西門慶和潘金蓮合謀毒死武大郎,在武大郎的身上留下了不能抹掉的證據。但是,慈安的遺體上沒有任何中毒的痕跡。

  第四,大殮是否過早。有的野史説,慈安的棺材很小,事實是金匱“甚大”,説明慈禧沒有慢待慈安。未正二刻(14時45分)大殮。皇太后死,第二天裝入棺材,是完全合乎清代禮制的。據清史記載,皇太后死後一般也是第二天入殮的。有的野史説,似乎慈禧怕別人看到慈安的遺體,所以提早入殮,這是無稽之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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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不難看出,慈安突然發病,很快死去。治療是及時的,但因病情甚重,御醫雖全力搶救,亦迴天無術了。

  那麼,如何理解翁同龢的那個“嗚呼奇哉”呢?其實,可以理解為死得太快,出乎意料,因此,翁同龢十分驚訝。

  《翁同龢日記》的其他記載,也完全説明了慈禧對慈安的喪禮是極為重視的。並不像野史所説的“減殺喪儀”等。甚至連諡號,慈禧也是完全尊重王大臣所擬的“孝貞慈安裕慶和教儀天佑聖顯皇后”,承認了“貞字正也”的事實。因為這是咸豐帝所命,“當時即寓正位之意”。而且翁同龢親見慈禧亦戴孝:“恭聞慈禧以白絹蒙首,簪以白金,《周禮》所謂首綞者也,緣情制禮,不勝欽服。”此情此景,翁同龢也是佩服的。

  其實慈禧沒有必要害死慈安。因為慈安基本上不過問政事,一味退讓,對政事既不太懂,又不感興趣。從她接見鮑超的記載,就可以看出她的政治水平了。慈安接見臣工的記載十分罕見,據説只有陳昌的《霆軍紀略》中記錄了光緒六年(1880)五月二十七日鮑超覲見請訓情形:

  孝貞顯皇后問:你這到湖南好多路?奏:輪船不過十餘日至湖北,由湖北不過十餘日即到任所。問:你咳嗽好了麼有?奏:咳嗽已好。諭:我靠你們在外頭,你須任勞任怨,真除情面,認真公事!奏:仰體天恩,真除情面,認真公事,不敢有負委任。問:湖南有洋人否?奏:洋人曾到湖南,因湖南百姓聚眾一趕,後遂未到湖南。(下略)

  從以上記載可以看出慈安的召見只是禮儀性的,問問身體如何,沒有任何指示性意見和指導性見解,説明慈安不太懂政治。此次召見也是因為慈禧患病,慈安不得已而為之。薛福成説:“東宮見大臣。吶吶如無語者。每有奏牘,必西宮為誦而講之,或竟月不決一事。”這應該是實際情況。

  慈安對慈禧構不成威脅,同時在許多重大問題上,她們倆的意見基本是一致的。因此,慈禧沒有必要害死慈安。


  三慈安的死因分析

  慈安其實是死於突發的疾病。那麼,慈安到底死於何種突發的疾病呢?細查《翁同龢日記》,可知慈安早就患有嚴重的隱疾。《翁同龢日記》中有兩則關於慈安發病的記載十分重要,但多年來一直被人們忽略了。

  這兩則日記是:

  第一則日記。同治二年二月初九日(1863年4月6日):

  慈安皇太后自正月十五日起聖躬違豫,有類肝厥,不能言語,至是始大安。

  這時慈安才28歲。從正月十五日到二月初九日,共病了24天,病勢沉重。

  第二則日記。同治八年十二月初四日(1870年1月5日):

  昨日慈安太后舊疾作,厥逆半時許。傳醫進枳實、萊服子。

  6年後,即她34歲時,病情又一次發作。

  從這兩次發病的情形看,慈安肯定患有嚴重的疾病。發病的特點是“不能言語”,“厥逆半時許”。一個時辰是2個小時,半個時辰是一個小時。即突然暈倒,不省人事達1個多小時。從用藥看,枳實、萊服子是起降氣調肝、安神寧志作用的。懂些醫道的翁同龢懷疑是“肝厥”。筆者請教了著名的中醫專家,專家認為慈安患的確是厥症。厥症是以突然昏倒、不省人事、四肢厥冷為主要表現的一種病症。輕者昏厥時間較短,自會逐漸甦醒。重者則會一厥不醒而導致死亡。《類經·厥逆》指出:“厥者,逆也,氣逆則亂,故忽為眩什脱絕,是名為厥……輕則漸蘇,重則即死,最為急候。”《素問》認為:“暴厥者,不知與人言。”《石室秘錄》記道:“人有忽然厥,口不能言,眼閉手撒,喉中作酣聲,痰氣甚盛,有一日即死者,有二三日而死者。”

  慈安這兩次發病類似厥症。

  但這次發作來得突兀。剛開始沒引起足夠重視,以為只是“偶爾違和”。實則是危症的前兆。從五個藥方看,慈安的病十分嚴重,“風癇甚重”、“神識不清”、“遺尿情形”、“痰壅氣閉”,等等。這些症狀説明是突然昏倒、不省人事、口噤拳握、呼吸氣粗的典型的氣厥症。據專家對這三次發病的綜合分析,他們認為,慈安患的是腦血管疾病,很可能是腦出血。腦出血即使現在,也是不治之症,何況100年前呢!

  慈安為什麼得此重病?一般誘因有兩種:一種是惱怒驚駭,一種是疲勞過度。慈安是一位性情温和的人,此時也沒有什麼引起她煩惱的事。她的發病是因為疲勞過度。其實,光緒六年(1880)慈禧大病一場,光緒七年(1881)一月又病了一場。

  《翁同龢日記》光緒七年一月記道:“雲慈禧聖體漸起,十日如此,可保無事。”慈禧患病期間慈安不得不出來處理政事。慈安的知識容量、決策水平和應對能力都遠遠不如慈禧,她感到十分吃力。因疲勞過度引發腦出血,是極有可能的。

  她的病至少發作過三次,一次是28歲,一次是34歲,一次是45歲。最後這次沒有醒轉過來。慈安應是正常死亡。

  但是,不管怎麼説,從後果來看,兩宮垂簾變成了一宮垂簾。慈禧大權獨攬,了無顧忌,我行我素,為所欲為,成了名至實歸的太上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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