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演武則天最合適,因為我能感覺到她——劉曉慶·序
在新中國的電影史上,劉曉慶是一個繞不過去的名字。
她的一生,為國內電影界奉獻了無數的不平凡作品,但她始終被困擾在事業和情感的長河裏,曲高和寡,孤獨半生。
曾經有記者採訪她的時候問道:“你覺得中國最好的女演員是誰”
劉曉慶:“我”
這樣的自信張揚,自然是引來不少的非議和誤解,再加上作為新中國影視圈第一個公開聲明和丈夫離婚的演員,她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都被標上了“作風不正”,“私生活不檢點”,“離經叛道”“不知天高地厚”等各種各樣的標籤。
那種被全國觀眾目光瞄準的壓抑和透不過氣,始終圍繞着她,讓她幾度息影。
即便有許多人在她身邊來來去去,可她仍不甘心地逃離,仍會時不時地發出“無敵是多麼寂寞”的感嘆。
在楊瀾的專訪中,劉曉慶曾表示:“我覺得我一生都在逃脱婚姻,我覺得為什麼要有婚姻呢?一個人不是挺好的嗎?照樣有愛情,照樣有所有婚姻的內容,而沒有婚姻的桎梏。”
她一生都被婚姻困住,卻一生都在逃離婚姻,那種事業和情感上無人理解的孤獨,她只能透過息影和逃離婚姻來傾訴,是不是很矛盾?
1、年少時,她就已經是一個倔強卻張揚的女孩
1952年,重慶涪陵有一個小女孩出生了。
小女孩叫劉曉慶,隨母姓,母親劉慧華是涪陵一中的校長,她在這裏受到了很好的教育薰陶,不僅對藝術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對涪陵更是有着無限的眷戀。
知名作家賴永勤是她的同學,賴永勤曾經提到過小時候的音樂課,老師讓他上台唱歌,台下的劉曉慶一臉羨慕,表情和眼神彷彿在講“我也會唱,如果老師叫我來唱,我也唱得好”。下課後,劉曉慶總喜歡在教室一角旋起裙襬,快活地唱歌,跳舞,蘇聯的流行歌曲《五個女兒五朵花》是她最拿手的節目。
後來,劉曉慶考入了四川音樂學院附中主修揚琴,副修鋼琴與聲樂,自此開啓了她的藝術之路。
可惜,這條路,並不是想象的康莊大道。
從四川音樂學院附中畢業後,她就被安排到農場當知青,每天的工作很單一,不是挖地,就是種玉米,摘棉花,從小的藝術夢,到這裏變成了泡影。
也是這一年,她遇到了初戀周雨,兩人甚至見了家長,在那個年代,見家長意味着什麼,不必説我們也知道。
只是,劉曉慶着急逃離知青的生活,這段初戀也就無疾而終了。
隨後,她毛遂自薦去了達縣軍分區,多虧了能歌善舞,形象出眾,不久後才又被調往成都軍區戰旗話劇團,這才離自己的藝術夢近了一步。
她一直都非常地清醒,明白自己要什麼,不要什麼?
在話劇團的某一天,八一製片廠打算重啓《海鷹》項目,張勇手來到了成都軍區挑選演員,和劉曉慶的簡單會面後,張勇手錄製了她的一個小視頻作為參考帶回了北京。
不久,劉曉慶得到了去北京試鏡的機會。
但現實潑了她一盆冷水,當演員,拍電影,並沒有她想象的容易,更不是會唱歌會跳舞就可以了的,以前學的唱跳,聲樂,在這時候,完全派不上用場。
劉曉慶在自己的自傳《我的路》中,是這麼形容這一次試鏡的:試完妝以後,我坐在鏡子面前,導演,攝影師,一大羣人圍過來,對我指手畫腳,品頭論足,他們毫無顧忌地談論我臉上眾多的缺點,眼睛,下巴,額頭,嘴唇,我從來沒有這樣清晰地知道我臉上竟然有那樣多的不足,我感到無地自容。
可骨子裏的倔強,讓她不願意就此放棄,從成都到北京,這麼遠的距離,來都來了,自然不能就這麼回去。
於是她一遍一遍抱着劇本苦練,從表情到眼神,從動作到語言,反覆琢磨,執拗要強的她,最終贏得了這個角色。
就在一切漸入佳境的時候,《海鷹》因為種種原因被叫停了。
劉曉慶又一次走到了選擇的分叉口,是回去成都安分守己地過日子,還是留下來成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麼選的難題。
2、她是性格潑辣,卻自帶俠氣的女人
《海鷹》的停止拍攝,讓劉曉慶以為自己的電影夢就此走到末路,誰知道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張勇手適時地對劉曉慶伸出了援手,《南海長城》劇組在長達8個月的選角和考察中,一直沒法確定女主角的人設,張勇手將她介紹到了《南海長城》的劇組。
《南海長城》的導演李俊在採訪中提到:某一天,劇組在軍艦裏面參觀,有人高喊“站在碼頭上,誰敢從這兒往下跳?”劉曉慶説:“我敢跳,打個賭好不好”可她還沒有説打個什麼賭,沒有説完,“嗵”一下就跳下去了。最低的話,也有十米,高跳台,這樣,她一下下去了。”
劉曉慶的這一跳,讓導演頓時眼前一亮,這不就是我們要找的女戰士嗎?
高達10米的跳台,劉曉慶説跳就跳了,這份勇氣,不是誰都有的。因為這一跳,劉曉慶順利成了這部電影的女主角,自此開始在大銀幕中嶄露頭角。
這一年,是1976年,也是這一年,為了能夠留在北京,她和話劇團的王立領了證,成了一對掛名夫妻。
在這20來歲的年紀裏,劉曉慶是果敢的,確實就像個女戰士,自帶俠氣,敢作敢為,無所畏懼地向前衝。
為了離開成都話劇團,她敢用婚姻做交換,為了拍電影,她可以新婚第四天就離開一年不着家,和丈夫沒有感情,不想回家的心思,她也不藏着掖着。在忍無可忍的王立在扇了她一巴掌之後,她又離開拍電影去了。
劉曉慶的第二部電影是1979年上映的《小花》,改編自小説《桐柏英雄》,這部戲的男女主角分別由我們非常熟悉的唐國強,陳沖出演,而劉曉慶在裏面扮演男主的妹妹。
《小花》在黃山取經,電影中有一段何翠姑擔架跪石梯救哥哥的情節,而為了拍好這一段,劉曉慶每天去黃山的石梯上跪幾遍,一次次地磨破結痂,那一陣子,她的膝蓋沒有一天是好的。
這種超乎常人的毅力和堅持,同樣也表現在她的婚姻價值觀裏,沒有人明白,她為什麼一次次地結婚離婚,為什麼一次次地願意和別的男人套在婚姻的軀殼裏,肆意妄為,如果説僅僅是因為愛情,那就膚淺了。
稍微梳理劉曉慶的感情史,是非常精彩的“小三上位”和“被小三上位”的綠油油路數。
這裏僅以她的第一段第二段婚姻為例:
第一段婚姻,和話劇團的王立結婚。
基於事業而起,分居多年,離婚前就已經和陳國軍非法同居,陳國軍也有妻有子,兩人同居的時候,各自和別人存在婚姻關係。
也就是説,劉曉慶綠了自己的第一任丈夫王立,陳國軍綠了自己的第一任老婆趙雅珉。
第二段婚姻,和陳國軍同居3年後結婚。
兩人因戲生情,乾柴烈火就走到了一起,但不久後,劉曉慶和“小鮮肉”姜文把《芙蓉鎮》裏的愛情延續到了現實中,劉曉慶綠了第二任丈夫陳國軍。幾年後,姜文和《陽光燦爛的日子》裏的寧靜攪和在了一起。
劉曉慶的每一段感情,她都認真對待,到了要終結的時候,絲毫不拖泥帶水,但她的這些“豐富情史”無一例外地夾雜着觀眾的道德批判和指責。
和她的婚姻一樣高潮迭起的,是她的演藝生涯,劉曉慶是新中國以後,連續三屆蟬聯百花獎最佳女主角獎的演員,而這個記錄,仍無人能破。
從體制內,到體制外,她僅僅只用了9年的時間,便打造了屬於自己的演藝神話。
3、她説,我的每一天都是風華絕代
“我的每一天都風華絕代”這是她在自己的自傳中説的話。
這樣的風華絕代,自然是需要代價的。
早在劉曉慶接下第一部慈禧太后的戲開始,她的這種風華絕代的姿態和野心,就已經滲在了她的角色中了。
劉曉慶的前半生,演了4次慈禧太后,一個角色,從《火燒圓明園》到《垂簾聽政》,從《一代妖后》到《大太監李蓮英》,她在戲中,走完了慈禧的一生。
她在自己後半生裏,也演了3次的武則天,從《武則天》到《日月凌空》,再到《武則天秘史》,她同樣在戲中走完了武則天的一生。
早在劉曉慶接演第一個慈禧(即《火燒圓明園》)的時候,她就已經將自己能找到的清代書籍都看一遍,細細揣摩慈禧的人物性格,言行舉止,細緻到什麼地步呢?
慈禧這裏該走幾步,那裏該有什麼動作,她都一一標註在劇本上。
1982年的《大眾電影》裏有一篇《火燒圓明園》劇組的採訪報道:這一天,劉曉慶雖然極度勞累,但是興奮而有信心,她説“我一定要演好這個角色,現在導演和我的共同目標,就是想盡一切辦法不讓銀幕上出現劉曉慶,而是要出現另一個人,一個慈禧太后”
《火燒圓明園》的成功,讓劉曉慶達到了她的演繹巔峯,但上到了頂端,總是要跌下來的,關鍵是怎麼跌而已。
《火燒圓明園》之後,她又陸陸續續接演了其他的慈禧和武則天角色,慢慢地,她在外人看起來,似乎飄了,但她不想解釋,幾次走穴的經歷,讓她意識到了在體制內演戲的捉襟見肘,於是,她跳出了體制內,下海經商,同樣是在短短的幾年時間裏,打造了自己的商業帝國。
之後她甚至出版了自傳《從電影明星到億萬富姐》。
裏面詳述了她的許多經歷,給外人的印象,這本書裏的劉曉慶,用一個字就可以形容:狂。
那時候的她,太狂了。
幾年後,她再次轟動一時,這一次,不是因為她的作品,更不是因為她的新作品,而是因為她坐牢了。
別人坐牢,也許是苦大仇深,可她倒好,洗冷水澡保持健康身體,運動,健身,看書,增長見識,她早已經做好了這個牢要坐許久的打算,這個時候,她有過的男人中,只有她的第三任丈夫在等着她出來,只有前任男友姜文站了出來為她奔走。
422天的牢獄之災,收斂了她身上的鋒芒,保釋出來後,她回到了橫店演藝場,拿起了舊飯碗,成了“橫店第一漂”,重新開始的路也許很苦,但她熬過來了,2010年的時候,她終於再次站在了舞台的中心,做回了自己。
經過了這些年的兜兜轉轉,她在2013年的時候,再次嫁給了她追逐的“真愛”。
如今我們在電視上再見她,她依然是自信張揚,自帶俠氣,很颯的一個女人。她很喜歡收藏翡翠,總是在胸前掛一隻翡翠,貴氣逼人,卻又自信的樣子,經歷了這數十年的磨礪,她身上的那些稜角,雖然沒有被這個社會磨平,但她早已經學會了將自己的張揚收放自如。
劉曉慶曾經在節目中説過:我演武則天最合適,因為我能感覺到她。
這樣的一句話,和當年那句“我就是最優秀的女演員”有異曲同工之妙,差別就在於,這句話裏,那種和武則天一樣身在高處的清醒和孤獨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