瀋陽故宮博物院收藏着一把龍虎將軍劍,這把寶劍是至今保存下來的清太祖努爾哈赤的唯一珍貴遺物。寶劍為鐵質,式樣古樸典雅、頗具明代劍器風格。劍全長八十釐米,未開刃,劍鞘為木質,外蒙鯊魚皮,此劍原有鹿皮條,上面寫有滿漢文字,漢文是:“太祖高皇帝御用劍一把,原在盛京尊藏。 ”可見這口劍在清朝入關後,曾移放在北京,後來又送回盛京。
努爾哈赤在作戰中是使用刀的,為啥偏偏御用這把沒開刃的龍虎將軍劍?努爾哈赤在軍事割據勢力日益膨脹之時是怎樣得到明朝如此信任和褒獎的?明朝官書又為何對這一事件沒有任何記載呢?
英雄少年多磨難
明初,女真分為四大部,這就是建州女真、海西女真、東海女真和黑龍江女真。明政府為了統治女真等族人民,洪武八年,設置遼東都指揮使司,總轄東北地區的軍政。到永樂七年,又設置奴兒干都指揮使司,管轄黑龍江下游地區,建州女真就隸屬於奴兒干都指揮使司管轄範圍。明正統七年,建州女真被明政府分為建州衞、建州左衞和建州右衞,合稱“建州三衞”。
努爾哈赤出生於建州左衞指揮使世家。明永樂十年,明成祖封努爾哈赤的六世祖猛哥帖木兒為建州左衞指揮使。從猛哥帖木兒的兒子董山至努爾哈赤的祖父覺昌安,均承襲建州左衞指揮使之職。
猛哥帖木兒到努爾哈赤的父親塔克世,凡六代,歷時二百年,由翰朵裏經翰木河到鳳州,再由鳳州經翰木河到蘇克素滸河谷,率其部眾幾經周折,數盛數衰,最後定居在赫圖阿拉(今遼寧省新賓境內)。這片羣山環繞的蘇子河谷,自然條件和地理位置比海西女真、東海女真和黑龍江女真居住的地區更為優越,它比鄰撫順,接近漢族聚居地區,便於和漢族互市通商,輸進鐵製農具、耕牛和先進技術,加快了建州女真經濟發展的步伐,成為努爾哈赤崛起的基地。
努爾哈赤生於公元1559年,祖父覺昌安是寧古塔部落六貝勒之一,時任建州左衞都指揮使。寧古塔部落是建州女真部落中一個較大的部落,部落六貝勒是六個親兄弟,他們佔據着赫圖阿拉附近二十里方圓的地盤。但是與建州女真中的王杲部落比較起來,不論是勢力範圍還是部落實力,都明顯差一個層次。
努爾哈赤的父親塔克世是覺昌安的第四個兒子,母親是建州衞都指揮王杲的長女——額穆齊,又稱喜塔臘氏。在女真內部羣雄蜂起的大背景下,依附於一個強大的部落是相對安全的選擇。這也是塔克世迎娶額穆齊的原因之一。
努爾哈赤的家庭,原是女真部民中的一個顯赫家族,但到他童年的時候,已經家道中衰。努爾哈赤十歲那年,母親額穆齊去世。這一年,他的同胞兄弟舒爾哈齊八歲,雅爾哈齊剛剛三歲。父親繼娶的女人是海西女真哈達萬汗王台的養女,名叫肯姐。肯姐嫁過來不久,就挑唆塔克世將努爾哈赤和舒爾哈齊送到外祖父王杲寨中寄養。
萬曆五年,十九歲的努爾哈赤遵父母之命與佟佳氏佟春秀成婚,開始自立門户(佟佳氏是撫順的大户人家,以經商為業,佟春秀的堂弟就是清王朝歷史上大名鼎鼎的佟養性,這是後話)。第二年生長女東果,隔了兩年生長子褚英,再隔兩年生次子代善。雖説妻子孃家家境殷實,但婚後的生活還是要靠採獵維持。努爾哈赤腳登綠雲頭的牛皮靰鞡,手持白木杖,揹負木架,翻山越嶺,將採捕的皮革、木耳、蘑菇等山珍野味,運到撫順、清河、靉陽、寬甸各市進行交易,一家人度日倒也平靜。
努爾哈赤人生的轉折點——“古勒之戰”
明萬曆十一年,努爾哈赤迎來了生命中的一個重要轉折點。
因建州女真諸部中的阿台部屢犯明廷邊境,明萬曆十一年二月,明遼東總兵李成梁率兵攻打阿台駐地古勒寨(今遼寧省新賓縣西北古樓村),卻損兵折將,久攻不克。建州女真蘇克素滸河部的圖倫城主尼堪外蘭主動做嚮導,引導明軍攻打古勒寨。
阿台的妻子是覺昌安的孫女。覺昌安見古勒寨被圍日久,想救出孫女免遭兵火,又想去勸説阿台歸降,就同他的四兒子塔克世到了古勒寨。明軍攻城益急,覺昌安和塔克世父子都被圍在寨中。
明軍攻城不克,遷怒於尼堪外蘭。尼堪外蘭害怕,到城下高喊,誰殺了阿台,遼東總兵李成梁就封誰為城主。阿台部下有人信以為真,便殺死阿台投降。李成梁在古勒寨降順後,引誘城內人出來,不分男女老幼一律格殺勿論。努爾哈赤的祖父覺昌安和父親塔克世,在混亂中也被攻陷古勒寨的明軍誤殺。
明政府自知這件事做得理虧,遂將努爾哈赤祖、父遺體送還,並讓努爾哈赤承襲了祖父的都指揮使官職。
阿台被剿滅後,羣龍無首的建州,成為努爾哈赤一展手腳的天地。他以“遺甲十三副”起兵,踏上統一女真部落的漫漫征程。
這一年,努爾哈赤25歲。
收斂鋒芒恭順換來豐厚回報
努爾哈赤征服建州八部用了十三年,這個過程始終伴隨着血腥和殺戮。有了較為穩固的武裝割據根據地,握有建州500道敕書,為他推行“遠交近攻”政策,進一步擴大武裝割據勢力奠定了基礎。
但是這時努爾哈赤的實力,還遠遠不夠到與明廷分庭抗禮的程度。於是,用行動取信於朝廷,給自身留下發展的時間和空間,無疑是明智之舉。
努爾哈赤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札木河有個名叫克五十的女真人侵掠明柴河堡,“射殺追騎指揮劉斧”。朝廷下令建州衞逮捕克五十。努爾哈赤抓住機會,立即“斬克五十及被掠人民以獻”。這個事給明朝邊將留下了極好的印象。
這時,努爾哈赤再派出使臣馬三非,藉機重申祖父有助剿阿台之功,要求為自己升職。明開原參政成遜,遼海蔘政慄在庭聯合上奏朝廷,敍述努爾哈赤的功績。總督侍郎張國顏及其他邊官並未詳查,即確認早年哈達王忠、王台忠順朝廷,為“百年一奇觀”,而努爾哈赤“斬叛夷”、送還人口,頗有“颱風”。便上疏朝廷,為努爾哈赤請功。萬曆十七年十月,努爾哈赤被授予都督僉事官職。如願以償的努爾哈赤出於政治目的在本部大肆宣揚,所謂“升都督,誇耀東夷”。
第二件,葉赫部聯合九部聯軍,進攻建州,結果大敗而歸。遼東邊官曆來扶植哈達部,對葉赫部很反感。認為努爾哈赤有“保塞功”,援王台為先例,經總督侍郎張國顏奏請,於萬曆二十年晉升努爾哈赤為“龍虎將軍”。
第三件,萬曆二十三年,李朝邊官殺害入侵渭原地區採參的建州人,發生了所謂的“渭原事件”。努爾哈赤本欲發兵報復。而這時李朝的精鋭部隊都調到南方抗倭去了,北部、西部兵力空虛,形勢對努爾哈赤十分有利。此時,明朝派駐李朝練兵遊擊將軍餘希元從中調解,勸説努爾哈赤同李朝以講和的方式處理此事。
努爾哈赤在軍事割據勢力膨脹後,擔心朝廷進行干涉,而自己羽翼未豐,為麻痹朝廷,他做出一副恭順的樣子同意和解,為此得到優厚的賞賜。
親自進京面聖朝貢,是努爾哈赤另一種方式的“示弱”。
努爾哈赤顯然非常清楚地知道明朝皇帝想要的是什麼,為表“恭順”,他曾先後於1590年、 1592年、 1593年、 1597年、 1598年、 1601年、 1608年、 1609年多次親自進京朝貢。他的弟弟舒爾哈齊也於1595年、1597年、 1606年、 1608年四次進京朝貢。同時他命令已經統一的建州部原有各路都督繼續代表建州入京朝貢,萬曆十六年建州衞“都督指揮阿台等一百五十七人朝貢”。十七年有“都督少童等八十二名入京朝貢”。十八年有“都督指揮松塔等九十七名赴京進貢”。同年有“都督指揮馬塔吉等進貢”。二十年有都督馬哈塔先後兩次入京朝貢。在“示弱”的同時得到豐厚的經濟回報,努爾哈赤的算盤打得十分精明。
努爾哈赤龍虎寶劍
明政府破格授努爾哈赤龍虎將軍
明萬曆十七年,按條例“出特恩”(父祖被誤殺),努爾哈赤升任建州衞都督僉事、左都督。明萬曆二十三年,努爾哈赤又因抗倭保邊有功,晉升龍虎將軍。
明代對地方官員的等級的規定是:世官九等:指揮使、指揮同知、指揮僉事、衞鎮撫、正千户、付千户、百户、試百户、所鎮撫;流官八等,左右都督、都督同知、都督僉事都指揮使、都指揮僉事正留守、付留守。努爾哈赤“坐授左都督”是流官八等中的第一等,龍虎將軍屬於“武官”中的正二品。明廷授努爾哈赤龍虎將軍是一種破格的待遇。按明朝的規定:武官正二品,初授驃騎將軍、升授金吾將軍,加授龍虎將軍。而努爾哈赤沒有經過驃騎將軍和金吾將軍的階梯,一下子就授龍虎將軍,可見明政府對努爾哈赤在抗倭保塞中的表現是十分滿意的。在女真人中,只有他外祖父王杲曾得到過明政府這種最高褒獎。
努爾哈赤被封賞明朝官書竟沒記載
關於努爾哈赤晉封為龍虎將軍一事,明朝官書沒有記載,但同時期的私家著述卻記載頗多。
柳治所著《三朝遼事實錄》(總略)、茅瑞徵所著《東夷考略》、張鼐所著的《遼東略》中均記載了此事。清代的官私著述如《清太祖武帝努兒哈齊實錄》、《蔣氏東華錄》、《滿洲實錄》、《清史稿》、《清太祖高皇帝實錄》等均有記載。國內外一些史學先輩,如孟森先生、謝國楨先生以及日本豐田要一先生、稻葉君山先生等人也都在其著作中考訂明政府封努爾哈赤為龍虎將軍是實,只是在晉封時間上,見解不甚一致。
目前史學界在努爾哈赤晉升龍虎將軍一事的時間上,多主萬曆二十三年説。同時期的朝鮮史家也在《李朝實錄》中記載了此事“老乙可赤(即努爾哈赤)得龍虎將軍”。
努爾哈赤被明政府授予龍虎將軍,在晉封的同時,必有賞賚之物,以證龍虎將軍的身份。
瀋陽故宮博物院所藏的這把寶劍,實屬努爾哈赤之物,又頗具明代劍器風格,從龍虎合一的紋飾上看,這是龍虎將軍劍,可以説是目前唯一發現的能證明明政府封努爾哈赤為龍虎將軍的實物佐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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