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光明走向黑暗,不僅沒有被黑暗吞沒,反而活出了光彩。她叫劉芳,貴陽市白雲區第三中學一名盲人女教。
整整十年,她從光明走向黑暗。她不僅沒有被黑暗吞沒,反而活出了前所未有的光彩。憑着超人的毅力,她教書、寫書、救助貧困兒童,工作比很多正常人更出色,用一顆熱誠的心照亮了身邊無數人。她叫劉芳,貴州省貴陽市白雲區第三中學一名盲人女教師,人稱“中國大山裏的海倫·凱勒”。(新華社記者 王全超/圖 李柯勇 王全超/文)
蘋果臉,身材嬌小,人還沒見先聽到笑聲——劉芳曾是個快樂單純的姑娘,繪畫、寫詩、書法、唱歌、跳舞,樣樣都行。1997年夏天,她不滿26歲,擔任貴陽市白雲區第三中學語文老師剛好四年,跟相愛的人結了婚,8個月大的兒子在襁褓中咿呀學語……逐漸展開的人生,一切都那麼新鮮美好。圖為劉芳在學生代表的協助下,前往教室上課。
一紙命運判決從天而降——不治之症。幾年前她就有夜盲,而此時,她看世界像是隔了一隻魚缸。“不久的將來,你就是個盲人。”醫生説,這叫視網膜色素變性,發病率只有百萬分之一。此後十年,她一直不願接受這個現實。但現實就是現實,她的視野開始變窄,縮成了扁筒狀,只能盯着前方,看不到兩旁,視力一年比一年模糊。2001年,她讀了最後一本紙質書,是《笑傲江湖》;2006年,她看到最後兩個字,是寫在課本封面上的“語文”;2007年,她完全被黑暗包圍。
剛失明那幾年,她反覆做一個夢:夜晚怎麼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一抬頭,忽見滿天繁星。她奔走相告,説明天一定是好天氣……原本熟悉的世界變得陌生和恐怖。不知多少次,夜深人靜時,她咬着被角,無聲啜泣。焦慮纏繞在心頭:父母、丈夫、孩子怎麼辦?學生還會信任我嗎?學校還允許我上課嗎?家長會同意一個瞎子當孩子的老師嗎……“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這麼一想她就釋然了,“生活不能改變的話,就改變生活的態度”。
“你樂觀、自信、教學有方、為人和善”——在完成課堂作業“你心目中的劉芳老師是怎樣一個人”時,九年級三班學生的王瑤如是評價。
眼睛沉入了黑暗,她就用心去抓住光明。她依然笑着、唱着,眼睛依然明亮,散發着一種源自內心的光彩。更令人稱奇的是,她的班級成績不僅沒有退步,反而教出了兩個語文單科中考狀元,在白雲三中至今無人超越。
校領導找她談過話:是不是可以考慮病退或休息?她一口回絕:“那樣説明我生命已經終止了。”對她來説,放棄三尺講台,遠比失明更痛苦。而一個盲人要想留在講台上,無疑要付出超過常人幾倍的努力。圖為心理輔導課下課後,學生們向劉芳老師道別。
為了教好書,劉芳請同事和學生幫忙,把初中三年的文言文全部背了下來,其他重點、難點也一一記牢,把幾大本厚厚的講義全都裝在了心裏。視力越來越差,課卻講得越來越精彩。寫板書,她有時會寫歪,有時字重疊到一起。一次正寫着,沒留意走到了講台邊緣,一腳踏到垃圾桶裏,人仰馬翻。學生奔過去扶她,説:“最後兩個字都寫到牆上去了。”圖為劉芳行走在前往校園公廁的走廊上。
説、學、逗、唱,她幾乎變成了相聲演員,課堂上充滿歡聲笑語。“眼睛不好,上課就一定要生動,才能把幾十雙眼睛吸引到我這兒來”,她説。圖為劉芳與兩位同事在學校操場上散步聊天。
學生們越來越喜歡她。每次她一進教室,都受到掌聲和尖叫的歡迎。圖為劉芳與13歲的楊佳琪談心。
如今,初見劉芳的人都感到驚奇,怎麼看她都不像個盲人。圖為劉芳在對13歲的張仁海進行心理輔導。
劉芳即將在貴陽第九屆殘疾人藝術匯演上表演詩朗誦《別再問我》,表演前在酒店房間裏練習。
彩排間隙,劉芳顯得有點勞累,搓揉眼睛。
劉芳在藝術匯演上表演詩朗誦《別再問我》。
劉芳在貴陽市白雲區西南風書店“聞書香”。劉芳愛讀書,甚至失明之後,她還常去逛書店。打開一本書,把臉埋進去,深深吸一口,當墨香瀰漫鼻腔,那字字句句就彷彿飛了出來,螢火蟲般環繞着她,讓她沉醉不已。
劉芳在自家陽台上進行“跑步”鍛鍊,她把鍛鍊作為一種重要的緩解壓力的方式。
劉芳電腦裝了盲人軟件後,經常敲點東西就成了她最大的樂趣。令人驚歎的是,她先後完成了兩部長篇小説,一部17萬字,一部28萬字。其中,《石榴青青》已經出版。她在小説的前言中寫下一句話:“一條河,在地面奔騰時是一條河,在地下流淌時還是一條河,最後它們都奔向了大海,在那裏它們的靈魂是平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