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城市進化論 （ID：urban_evolution），作者：黃名揚，頭圖來自：視覺中國
端午假期成為今年上半年第一個出遊旺季，蜂擁而至的遊客，讓景區措手不及。
6月3日，有網友在位於陝西安康的秦嶺峽谷樂園景區內，拍下了大批遊客齊聲喊“退票”的畫面。視頻顯示，大批遊客身穿救生衣坐在皮筏艇裏，滯留在水面上的一塊區域，場面顯得十分擁擠。
4日凌晨，秦嶺峽谷樂園專門就此事發布致歉信。信中稱，景區由於對參與秦嶺峽谷漂流的人數預判不足、沒有準備充足的漂流皮筏艇，導致遊客等待時間過長。目前景區已對部分遊客退票訴求妥善處理。
景區“意料之外”的遊客，帶來了市場“期待已久”的回暖。
今年端午節假期，國內出遊人次、旅遊收入已分別恢復至疫情前2019年同期的超8成、超6成水平。全國國內旅遊出遊7961.0萬人次，實現國內旅遊收入258.2億元。
這也意味着，經過近半年的沉寂，國內旅遊市場的“倒V”曲線，終於在端午小長假迎來拐點。
一
實際上，端午假期的出行人數和旅遊收入，仍不及去年同期。較2021年端午假期，兩項數據分別同比下降10.7%和12.2%。不過業內普遍認為，“最難的日子已經過去”。
受疫情影響，近兩年消費者出遊半徑縮短。今年端午期間，本地遊也仍佔主流，不過旅遊消費已較清明和五一明顯回暖。飛豬旅行網數據顯示，其平台上鄉村民宿、租車等訂單量，都較五一同期實現翻倍增長。
“五一前後我們剛去過青城後山，當時住的民宿價格大約在1500元上下；而且我們是在出行前兩天才預定，也還有空房。”家住成都的何為告訴城叔，“但端午前我們再去預定民宿，卻發現不僅普遍價格翻了倍，許多網紅店也已預定不上”。
另一個新現象是，跨城跨省出行復蘇明顯，長線旅行開始回暖。
與清明和五一假日旅遊市場景氣侷限在客源城市不同——在飛豬平台，端午假期長線遊訂單量，較今年五一假期增長82%，增幅超過本地遊，火車票訂單量增幅達70%。
“久違的搶票出現了！”5月30日，來自深圳的倪飛發現，從深圳北站到江西贛州，端午假期的前一天下午的高鐵票，無論是商務座、一等座還是二等座，已全部只能“候補”。
圖片來源：網頁截圖
袁偉傑是四川省甘孜州海螺溝景區附近一家網紅民宿的老闆，他告訴我們，此前兩年，店裏的客人40%來自北上廣深等一線城市，40%來自成都周邊，20%來自其他地區。但今年五一他的目標客羣卻大多因疫情反覆，寸步難行。（猜你想看：《公園長滿帳篷，景區空空蕩蕩》）
不過端午假期，其店裏的客人已恢復至“一半一半”——“省內的一半，仍大多來自省會成都；省外的一半，則是從福建、廣東、湖南、浙江等多地自駕。”
二
長線遊復甦的一個重要因素，在於跨省團隊遊“熔斷”機制調整。
端午假前夕（5月31日），文化和旅遊部辦公廳發佈通知，首次將跨省遊“熔斷”政策的行政單位從省（區、市），調整為縣（市、區、旗），以及直轄市的區（縣）。同時6月1日起，國內火車票預售期由5天，重新調整為15天。
此前因各地疫情反覆，在跨省組團遊“熔斷”機制之下，“信心被反覆消磨”是旅遊行業的普遍狀態。
2021年8月5日，文化和旅遊部辦公廳印發《關於積極應對新冠肺炎疫情進一步加強跨省旅遊管理工作的通知》，首次提出對出現中高風險地區的省（區、市），立即暫停旅行社及在線旅遊企業經營該省（區、市）跨省團隊旅遊及“機票+酒店”業務，等到省（區、市）內無中高風險地區後即可恢復，即跨省組團遊的“熔斷”機制。
據報道，機制運行僅5個多月，到今年1月12日前後，全國省市自治區共宣佈跨省團隊遊暫停已超過40次——
去年12月3日，廣東宣佈暫停跨省團隊遊，在經歷一個月的等待後，2022年1月5日廣東迴歸全域低風險，次日上午，廣東宣佈恢復跨省組團旅遊。
然而僅僅一天之後，深圳報告兩例新冠病毒陽性感染者。1月9日上午，廣東剛剛恢復不到3天的跨省團隊旅遊，再次被“熔斷”叫停。
廣東當地一家旅行社的負責人表示，1月6日恢復跨省組團旅遊時，曾計劃上架部分湖南、江西等周邊省份的團隊遊產品，但隨着深圳疫情的突發，還是不了了之。
也正因如此，跨省團隊遊“熔斷”機制調整，成為了不少旅遊從業者的期盼。
今年全國“兩會”期間，作為一名文旅行業代表，全國人大代表、拈花灣文旅董事長吳國平就表示，“建議國家有關部門，在國內疫情防控形勢整體趨好的基礎上，適時調整團隊旅遊和‘機票+酒店’業務的熔斷機制適用範圍，動態監管。”
吳國平認為，由“跨省團隊遊熔斷”調整為“跨市團隊遊熔斷”，政策進一步下沉，疫情防控更加精準，營造有利於中遠程旅遊消費的市場環境，將持續釋放鼓勵出行、鼓勵消費的市場預期，加快旅遊行業復甦。
如今“靴子落地”。上海攜程國旅副總經理錢軍日前指出，跨省遊“熔斷”機制出現重大調整，是“朝着更加科學精準的方向發展”。據證券日報消息，截至6月5日，已有29個省份宣佈恢復跨省遊。
中遠程旅遊消費，也隨着這一變化應聲抬頭。平台數據顯示5月31日，跨省遊產品搜索量較前一日增長超過60%，從整體預訂情況看，跨省遊產品的佔比環比前一日增長近30%。
三
不過端午假期的“反彈”，並不足以讓旅遊企業一夜“回血”，復甦仍需時間。
作為旅遊消費鏈前端的重要組成部分，上市旅遊企業是旅遊消費復甦情況的重要觀察切口。從目前已披露財報或業績預告的情況看，2022年一季度上市旅企業績普遍承壓較大，業績虧損居多。
以免税板塊龍頭中國中免為例，此前業績一路高歌猛進，但今年一季度營收、淨利潤雙下滑，實現營收167.82億元，同比減少7.45%。雖然1月至2月主營業務保持較快增長，但3月以來，受國內疫情多點散發的不利影響，公司經營受到較大沖擊。
近日，內蒙古呼和浩特市統計局官網刊發的《呼和浩特市旅遊企業發展情況調研報告》也指出，目前當地旅遊企業經營狀況不佳：
2022年5月與去年相比，訂單量減少50%以上的旅遊企業佔92.5%，營業收入減少50%以上的佔91.8%。44.5%的旅遊企業面臨嚴重困難，可能倒閉；僅有2.1%的企業經營情況正常。
圖片來源：《呼和浩特市旅遊企業發展情況調研報告》
在近日舉辦的中國旅遊研究院（文化和旅遊部數據中心）季度發佈會上，中國旅遊研究院院長戴斌表示，“儘管如此，我們還是要看到有剛性出行、近程旅遊和本地休閒託底，旅遊消費的宏觀基本面仍在。”戴斌表示，旅遊市場波動復甦趨勢不會改變。
端午假期或是一個好的開頭。此次市場反應從側面説明，一旦疫情有所好轉，嚴格的防控政策開始鬆動，被壓抑的出行熱情或許在短時間內就能迅速釋放。
攜程研究院戰略研究中心副主任張致寧日前表示，隨着疫情得到有效控制，以及國內旅遊市場穩步復甦，端午假期或成為今年國內旅遊市場實現企穩回升的重要轉折點。長三角以及京津冀地區積蓄已久的旅遊消費潛力，或將在暑期旅遊旺季得到加速釋放。
城叔向成都某旅行社詢問成團計劃時獲悉，目前前往西藏等地的跨省團隊遊已“正常發團”，但華東五市等相關路線仍無發團安排。不過，相關線路並不排除暑期成團可能，該旅行社工作人員表示，“暑假還早，現在還不確定”。
袁偉傑已提前嗅到了商機，他在海螺溝附近租下了另一棟房子。憑着對旅遊市場長期的信心，他打算將其打造成更高端的民宿品牌：“新店只有7個房間，但總造價比目前店裏的16個房間造價還高”。
“與時間做朋友。”在他看來，“疫情總會有結束的時候”，而期間的艱難對行業反而“相當於是一次大浪淘沙”。疫情一旦過去，隨着經濟和遊客信心恢復，存活下來的企業憑藉更高的服務品質和更強的競爭力，“反而能夠活得更好”，袁偉傑説。
（何為、倪飛為化名）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城市進化論 （ID：urban_evolution），作者：黃名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