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而過的春天和未曾謀面的大白們
文/姜苗林
一條南北道路,路的東邊是閔子騫路,西邊是洪家樓南路。百花公園的西門坐落於閔子騫路上,正對着的是洪家樓南路。一條道路兩個名稱,在一條道路上往返,與兩條道路擦肩而過,這種情況不多見。
擦肩而過的還有剛剛過去的這個春天。百花公園裏面的白玉蘭和以白玉蘭命名的那條大道已經綠樹成蔭了。初來乍到的人是難以想象得出一個多月前的時候這裏的喧囂與熱鬧。從白玉蘭的萌動到“遊人不知春將老,來往亭前踏落花”時的情景,賞花人摩肩接踵。相約着拍抖音,將躁動拍得忽冷忽熱迭不當地換着身上的綢羅,把紅白兩色的玉蘭拍的風姿綽約,流光溢彩。無人機從頭頂掠過,剛剛趕拍完玉蘭的花期又來到了美人梅前,透過疏狂的花簇,看到了孩子們的笑臉和年輕人的勃勃生機。最為熱鬧與喧囂的情景是在清明前的那一週。碧桃園花團錦簇,春天所有的花色幾乎都可以在這裏找得到。刁鑽的鏡頭拍盡了一年最美好的時光。如今碧桃長出了細細的嫩葉,一團團遠遠看去像是郊外山坡上的麪條菜;美人梅落盡了紅妝,葉子染成了深深的棕褐色;昂頭看那白玉蘭,綠葉滿枝,形似團扇。春天一個轉身就沒有了蹤影。
從公園的南面一路走去,樹木葱蘢,遮天蔽日。寂靜的公園裏聽見有人喊我,扭頭卻怎麼也認不出打招呼的人是誰?等着摘下了口罩,才隱隱約約辨清了面目,是經常在一起爬山的驢友,幾十天不見卻恍如隔世。想那春天剛剛來臨的時候,成羣結隊,郊遊踏青,規劃着春夏秋冬賞盡郊野的風光。如今見面第一聲問候的卻是“你們那裏封了沒有?哦,沒封就好。這段時間沒有去登山啊?哦,哦,對了,都在家裏面憋着呢,誰也出不去。再等等吧,等着疫情過去,我們一起再出遊。”
與春天擦肩而過同時卻也有了與鄰居們廝守的機會。聽得窗前一聲“到點了,做核酸去呀!”鄰居們傾巢而出,搬着小馬紮排起了長龍,早早的等候着一天一檢。一週七天一日三餐平淡的如喝白開水悽悽慘慘慼戚的日子,此時卻有了一種“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的躁動,變得有滋有味了。平日裏居住在一個小區從未謀面的,也有了相逢一笑的機會。聊不完的家常瑣事,道一聲:“明天見面接着聊。”
看着辛棄疾李清照的小紙粘貼,原來古人也有閒情逸致,夢幻聯動、時空客串來也。於是又有了與古人邂逅的衝動。一頭扎進宋詞當中,請教道:“清愁不斷,問何人、會解連環?”
那日復一日的環檢最為辛苦的是奉獻的志願者和辛勞的大白們。辛棄疾是這樣與他們共勉的:“烈日秋霜,忠肝義膽,細參辛字,一笑君聽取。艱辛做就,悲辛滋味,總是辛酸辛苦,更十分……”
每天也就有了與大白們的擦肩而過。雖然看不清他們的面容,卻聽見了他們春天般的話語。真不好意思每次被我這廂眼如懸鏡、口若血盆一口口葱薑蒜韭各色新鮮氣味的薰染着,他們聞不到嗎?聞不到卻也看得見黑黃獠牙的殘缺,體會得到煙酒上下的翻滾呀。真誠的打心底裏向他們道一聲“辛苦了”。
壹點號 暢敍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