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牆，老家的根

詩/廉德忠

老東阿記憶

青石鋪成的路

被日光曬化了

化不掉的，是小腳丫

一步一步

鏡子一樣

映照着童年的快樂

賣小人書的紅瓦房

在歲月的記憶裏

走着一個個

小紅孩，紅纓槍

希望的太陽

被蠍子蟄腫了指頭

牛羊撒歡

犁鏵閃亮的秋天

種下麥子

在雪絨花的風景裏

慢慢返青

一雙翅膀

掠過溪水飛到蘆葦叢

鞭炮響起

紅頭繩在小辮上

盛開一朵一朵梅花

雪水灌滿鞋子

迎來東山上

喊羊歸圈的石子

一顆露頭的果子

墜在小院的屋檐底下

車子過去了

行路人走着慢步

拍打着塵土

吃一口焦黃的燒餅

在當街仰看天空

很香、很甜、很自在

2021.11.24.

永濟橋

都是石頭

有緣的石頭

壘砌一座橋

圓圓的

如鑿子打磨遲鈍的歲月

蘑菇頭

被光滑的手

一遍遍撫摸

公猴很調皮

坐着不老實

母猴温和地抱着孩子

單腿跪在對面

聽着似有似無的表白

獅子，像他們一樣

你左手拿一隻球

我右手拿一隻

坐着，立着

都想把別人的搶過來

雙手緊抱着圓球的

還在沉思

被太陽晃了一下眼

怕被搶走一樣

抱得更緊

聽得見怦怦的心跳

這些，都是石頭

慢慢打磨的風景

橋下，一條清清的河

把石頭樣的煙火

不緊不慢地帶去了

使勁看都看不到的地方

2021.11.24.

老戲台

小城

演過多少戲

編出多少情節

哭着，笑着

喝一壺茶的時間

就都過去了

還不到一盞茶

沒來得及品味

是離開你

還是你捨下我

這座戲台

就在急急忙忙的塵土中

轟然倒塌

戲還要演

一張張激動的臉

還要笑，還想哭

小城睡了一覺

醒來之後

又搭起了一個大戲台

2021.11.25.

老家風景

生長着青青的草

忽然飛來的山雞

在高粱地裏

找到一張張小嘴

男女老幼的水桶

流進盆盆罐罐

人被水滋潤着

碗裏飄着飯香

街邊的小牆頭下

一對眼睛照着月亮

呢喃中升起

一聲啼鳴的青鳥

那座山，那口井，

那個夜晚

翻出來晾曬

找不到合適的天氣

2021.11.25

古城牆

歲月斑駁了一段段歷史

讀書聲愈來愈遠

像極了遠飛的水鳥

只留下一根翎羽

溪水殘破了一片片回憶

腳音走了很遠

像極了某個雪夜

一個老人扣不開柴扉

城門關起

一口安詳的鼻音

城門打開

一縷燦爛的陽光

人來人往中

那盞招魂的千古酒幡

印刻在遊子心中

老家啊

古城牆風化的黏土

可還能找到遊子的根

2021.11.23.

作者簡介：廉德忠，山東平陰人。中國詩歌學會會員，山東作家協會會員，濟南市作家協會理事。詩作散見於《詩刊》《青年作家》《山東文學》《楚風》等報刊雜誌，出版詩集《青春無期》《青春風鈴》。現任某報社記者、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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