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燕祥走了,留下一塊不屈服也不背叛的黑石礁

邵燕祥走了,留下一塊不屈服也不背叛的黑石礁

邵燕祥家屬證實,當代詩人邵燕祥8月1日在睡夢中去世,享年87歲。

我們又送走了一位詩人,邵燕祥。之所以説是“又”,因為就在去年11月,我們剛剛送走流沙河。

他們是同一個時代的詩人,流沙河比邵燕祥大兩歲。他們有着相似的經歷,相似的遭遇,相似的苦與樂、悲與歡。

據邵燕祥的家屬説,邵先生是8月1日在睡夢中去世的。浮生若夢,從浪漫主義到現實主義,最後以浪漫主義的方式結尾,邵燕祥留下一段夢。

邵燕祥的一生,大概是很多文人的一生,也是很多人的理想一生。

邵燕祥也曾是浪漫少年,早在1946年的春天,他就在報紙上發表了第一篇作品,題為《由口舌説起》的雜文。這是一篇批判性質的雜文,直指“口舌之惡”。那時,他還不到十三歲。

二十四歲那年,邵燕祥結婚;二十五歲那年,他陷入一場運動,成為被批評的對象。這一批,就是二十年。在這一點上,他和流沙河的遭遇非常相似。當然,那個時代,有不少他們這樣的。而把時間線拉長,我們總會懷念起他們來——他們的不輕易陷入癲狂,是種稀缺的特質。

邵燕祥一生87年,算是高壽。但這87年中,卻有20年是不得寫詩的,或者説是隻能寫在心中,難以發表。而這20年,是他最青春的20年。

在被迫沉默了20年後,邵燕祥和公劉、白樺、流沙河、昌耀等人,被稱為“歸來的詩人”。山河解凍,清水長流,他們都沒有停止創作的腳步。一個美好的時代,就是詩人有寫詩的自由。

正如公劉所講,詩人必須誠實,“誠實無罪,誠實長壽,誠實即使被迫沉默依然不失為忠貞的誠實。”也正如邵燕祥在詩中寫道,“沉默的芭蕉/要談心請拿我當朋友/要爭論請拿我當對手/在這邊鄉風雨夜/打破費爾巴哈式的寂寞。”

真正的批評是什麼?不是你好我好、互不干擾,而是我要用的文字、我的聲音、我的態度去明確地打擾你、叫醒你。

邵燕祥曾在《生命》一詩中,表達了自己的生之所向。他寫道,“人説石林更長久/出現在海水乾涸的時候/時間過去了二億七千萬年……不露一絲哀樂的表情/從來不吃人間的煙火/滄桑冷暖,一句話也不説。”

但是,他並不願意做那不朽的石林,而是“與其化為石林而不朽/不如化為一朵浪花隨着大海翻騰 放聲隨着海浪喧譁/投身陽光向長天蒸發 化為雲,化為雨/化為不滅的種子滲進大地”。

這便是詩人的態度,不願沉默而永恆,而是向天而鳴,翻騰化雨。

正如他在《黑石礁》中,也有這麼一段,“只是幾塊黢黑的礁石/滿身風浪鑿出的瘢痕/粗糙不起眼的黑石礁/從不向大海屈服/也從不背叛大海。”

□李哲(媒體人)

編輯 胡博陽 校對 陳荻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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