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讀】放飛油菜花的夢

七月的門源，是花的季節，愛的季節，夢的季節。

走進七月的門源，你準會被那妖嬈綺麗的油菜花世界所迷戀，被那芬芳清甜的花香和醇美甘甜的蜜汁所陶醉。

“走，到門源看油菜花去……”“你去看門源的油菜花了嗎？”每到七月，經常會聽到人們相互間的打問。到了週末，道路相逢，也多爭説門源油菜花節的事兒。這種問詢，幾乎成為一種空氣，甚至是一種壓力，一種誘惑。如果沒有到門源浩門鎮去看看油菜花節，就好像是人生的一大憾事。

有好幾次，我想邀友人暢遊門源油菜花節，有時，這種心情還很洶湧。之前雖去過數次，但每次去都有一種會見初戀情人的感覺。那一望無際的油菜花好像是被精靈的畫筆塗過一樣，她，美得那麼樸實，美得那麼自然。

浩門鎮的油菜花節是青海大地的一道靚麗景緻。每年七月，浩門鎮的萬畝油菜花同時怒放，把浩門鎮裝扮成一個巨大的山川盆景，讓來自五湖四海的遊客享受到一場別緻的花海盛宴。

浩門鎮位於祁連山脈東段的冷龍嶺下，兩面是巋然挺立、直插雲霄的山峯，遠處，連綿不斷的銀峯，似銀蛟盤旋，如游龍騰空；在那草青花紅、牛羊似雲的山坡下邊，平疇如織，阡陌縱橫，青稞展翠，菜花金黃；秀麗的浩門河，像仙女揮舞的綵帶，飛繞在寬闊富饒的田野間。

多年來，門源就有“門源油，天下流”的美譽。門源的油菜集中在浩門鎮，進入21世紀，浩門鎮油菜花節就揚名四海。浩門鎮油菜花海西起青石嘴，東至珠固鎮，南至大阪山麓，北達冷龍嶺下，迤邐幾十公里。這裏海拔高，氣候冷涼，降雨充沛，生境濕潤，土壤沃美，適於白菜型的小油菜生長髮育。由於種植面積廣，所以這種小油菜棵兒小，莖兒細，花兒茂，角兒密，是青藏高原上特有的高產品種，備受高原人的推崇和喜愛。

記得第一次去門源，還是2000年的事了。由於門源友人陳先生的邀請，我與妻兒欣然赴約。雖説我們是來自海東農業區，家家户户也都種植有一二畝油菜地，可以説對油菜花司空見慣了。孰知到了門源青石嘴油菜花海觀景台，眺望山下漫野的油菜花，那一瞬，我與妻子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成片的油菜花，用微小的花朵營造出漫天的金黃，以畢生的精力，展現極致的精美，爛漫的黃色海洋，竟是那般瑰麗……

此後的歲月裏，浩門鎮油菜花節成為我與妻兒常常光顧的勝景。

“噴雲吹霧花無數，漫野錦繡遊人路”。是的，七月下旬，整個浩門鎮一片花海，山坡上、平川間，漫野是挨挨擠擠的油菜花，一望無垠，真可謂是花天花地。如果要説出浩門鎮油菜花海的氣勢，你就得靜下心來，看那一望無際的花。

有風，花在動，無風，花還是如潮水般湧動。在陽光照射下，每一枝花，乃至每一瓣花，都有自己的陰影，就彷彿無數波浪在金黃色的大海上翻騰。你越看得出神，你就越感到這一大片無垠的花海正在向天空向四面八方伸展，好像有一種生命力在無限擴展，而且會聽到如潮水般的聲音，蜜蜂嗡嗡嚶嚶，加上微風聲、遊客的嘖嘖聲，簡直是人間天籟。

此時的浩門鎮，油菜花開，無邊無涯，浩瀚大地，分外妖嬈。加之遠處山坡上的成羣牛羊、山尖上潔白的雲朵、綢緞般閃亮的“拉伊”或“花兒”，以及身着民族服裝的各族兒女，使浩門鎮的油菜花節陡增磅礴的氣勢，深深地震撼着每一位遊客的心。

在油菜花海間，很多人依依不捨，又滿懷嚮往，想目睹更多更美更壯觀的景緻；有的人只是駐足觀賞，有的人貪心重，伸手牽過一株、兩株來搖搖，或乾脆翹起鼻子一嗅、再嗅，甚至三嗅。那些愛美的女子，打扮得利利落落的，穿着花衣，打着花傘，站在花叢中，好像在與油菜花爭妍。置身在這無垠的油菜花的世界裏，使人不由想起龔自珍“如八萬四千天女洗臉罷，齊向此地傾胭脂”的詩句來……

這裏的每一處油菜花，都以滿腔熱情迎接着所有的來訪者，不管是你來自遠方還是生於此地，不管你是文人墨客還是平民賈商，也不管你貪心還是大方，素雅還是庸俗，它，都一視同仁，它未沾染俗世的絲毫塵埃，呈現給世間最純真的美麗，讓人如醉如痴。

正因為這種情結的糾纏，好幾次，我徜徉在這無垠的金色曠野裏，將最純美的風景封存在心底。記得有一次，浩門鎮霽雨成煙，那朦朧的浪漫情調，令人痴迷。站在花海間，我不敢發聲，怕俗世的嘈雜會驚擾這片不可多求的寧靜，我們謹慎前行，擔心落空的腳印不慎踏碎這絕世的美麗……

更多時候，是在麗日高照下走進花海的。在陽光下，漫野的油菜花是奔放的。在陽光下，浩門鎮蜂鳴蝶舞，蜻蜓玉立；陽光下，牛羊靜謐，鳥兒歡歌，人們在花海中，沉醉，沉醉……

青海高原不像江南那樣熱得要命，雖豔陽高照，但時時有微風相伴，甚為涼爽。只要微風吹過，整個浩門鎮會湧起一股又一股的金色波浪，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過來一波又一波亮光。油菜花海里，清新、自由、沁人心脾的香味與熱烈、燦爛、無言以表的色彩調和成了一束束熊熊燃燒的火焰。站在觀景台上遠眺，山白巒翠，花嬌草綠，絢麗斑斕，勝過能工巧匠織就的地毯，於是乎，在燦爛的油菜花田邊，遊人們忘了往日的矜持，一個個變身為逐光的少年少女，狂熱地向前奔去，奔去，奔去……

最美的節點要數夕陽近山、朝霞滿天之時了。此時，羣葩溶金，晶瑩光潔，露珠閃爍，潛香浮動，放眼望去，好似無數的碎金散銀。更令人心動的是，雨過天晴之時，彩霞散飛，虹卧東山，經雨水洗過的油菜花海，波平浪靜，株株油菜，恰似出浴的少女，身着金黃紗衣，凝脂泛紅，顯得那麼靜謐淑嫺，嫵媚可愛。

雖説油菜花沒有月季、玫瑰、牡丹那樣層層疊疊的花瓣與多變的姿態、奇異的色彩，它們只是自始至終的黃色，那種充滿朝氣的黃色，彷彿將那陽光沉澱了下來，沉澱在薄薄的花瓣尖上。而當那不計其數的油菜花聚集在一起，成為幾萬、十幾萬、上百成千萬畝的花海時，再與青海高原上那瓦藍天空、朵朵白雲、成羣牛羊、碧綠草原與顫亮的青海“花兒”交融在一起，構成了一道醉人的風景，被永遠定格在高原大地上。

此刻的油菜花喲，也就有了自己的夢想，她，用青春美麗裝扮高原大地，讓一方高地變成一片金色的海洋；或許油菜花的夢，遠不止於此，她們獻了青春獻生命，最後，連自己的靈魂也奉獻在這片肥沃的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