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一刻:我只能用這樣的方式想你

豆瓣一刻:我只能用這樣的方式想你

  《清平調

  確切地説,在那個充斥着“四大天王”和“小虎隊”的年代,鄧麗君這種字正腔圓的“靡靡之音”並不是我們80後會喜歡的歌者,可生活就是這麼陰差陽錯,我們全家都不太聽她的歌,可我這個80後卻從小開始了鄧麗君的模仿之路。

  大概在80年代末的樣子,繼一台18寸的“牡丹”牌兒彩色電視之後,我爸又“斥巨資”買了一台“橫卧式”的大錄音機,左右兩邊有兩個很霸氣的大音響的那種,佔據了我的整個寫字枱。當然最NB的是,這不是一台普通的錄音機,而是可以唱卡拉ok的那種。嗯,也就是説,80年代末90年代初,我就已經過上了“家庭ktv”的土豪生活。

  最開始我只是聽歌,父母放什麼,我就聽什麼。那時候我媽愛聽龍飄飄,每天聽,每天哼哼,可我就不太喜歡那個feel,總覺得太風塵太舞廳,不優雅也不洋氣,也就沒怎麼過耳朵。幸虧那時還沒有廣場舞,否則要擱現在,我媽肯定抱着“龍飄飄”的大匣子出去擾民去了。(後來我工作之後還採訪過龍飄飄,還轉達了我媽對她的痴迷,我媽為此還得意好久)我爸的品味稍微高一些,每天都會聽葉倩文的歌,每天早上我都會伴隨着《瀟灑走一回》和《真心真意過一生》起牀洗漱,感覺一天的狀態確實很瀟灑,精神棒棒噠。

  再後來,不知誰買了一盤鄧麗君的磁帶,放在抽屜的一個角落裏,磁帶是白色的,包裝都是爛的。我好奇翻出來聽,正好聽的是《小城故事》,頓時被那種純淨温婉的低吟淺唱所吸引,這個世界上怎麼可以有這種“甜而不膩”的聲音??怎麼會有這種“一聽唱歌就感覺唱歌的人很美很温柔”的歌者?(要知道當時我聽楊鈺瑩已經聽膩了)於是然後整個下午我都趴在寫字枱上,聽了《美酒加咖啡》聽了《甜蜜蜜》聽了《再見我的愛人》......

  於是,從那以後對我來説,那台18寸的“牡丹”逐漸被打入了冷宮。當別的小孩兒都在討論“忍者神龜的意大利餡兒餅到底好不好吃”的時候,我已經開始拿着紅色塑料小話筒模仿“鄧麗君”了。

  同時,我家每天早上的“起牀曲”也從《瀟灑走一回》變成那盤泛黃的白色磁帶。

  後來每個週末,我都把“牀”當成表演的舞台,站在牀上拿着我那紅色的有線麥克風開始唱《甜蜜蜜》,唱《我只在乎你》唱《南海姑娘》......家裏來親戚朋友做客的時候,我媽就讓我“上牀表演”,我也很樂於表演,把磁帶關掉,自己拿着話筒清唱,邊唱邊做一些抒情的動作,現在腦補一下,簡直是個二傻子,可我那時候是真陶醉啊,親戚朋友也拍手稱讚,我就越唱越來勁,那時候真的覺得唱鄧麗君的歌,整個人都漂亮了。


  快到90年代中期的時候,爸爸因為一場車禍離開了我,那時我10歲,還不太明白死亡的含義,再加上他總出差,我跟他的感情並不像其他父女那樣深厚,只是知道在家裏沒有了“爸爸”這個稱呼,沒有人再喜歡葉倩文的歌,沒有人再給我放《美酒加咖啡》......隨之換來的是,家裏多了哭聲,多了唉聲嘆氣,多了些"黑白色"。那台“牡丹”牌兒的電視機被罩上了紅色金絲絨的電視罩放在了角落裏,落寞又哀怨;而那台當年帶給了我無數“舞台”和“榮譽”的大音響錄音機也被蒙上了一塊白布。

  從此,家裏的“起牀曲”再也沒有了《瀟灑走一回》,也沒有了“鄧麗君”,連交誼舞風格的龍飄飄也消失了。

  從那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家裏都沒有了歌聲。好像我和我媽都有意無意地在迴避那些曾陪伴過我們全家的歌。

  獨處的時候,我也不敢再聽鄧麗君,總怕她的歌讓我和我爸原本疏離的“父女情”變得緊密起來,自找難過。

  要知道,思念是一件很糾結的事兒,美好又痛心。

  過了一段日子,我在一個點歌台的節目中聽了一首叫做《誓言》的歌兒,還看了mv,突然覺得這歌好另類,好隨意,好奔放的樣子,唱歌的女孩好高好瘦好美啊,那時候她叫王靖雯。然後就開始follow她的一切,原來她的聲音那麼天籟,原來她唱了那麼多鄧麗君的歌,原來她唯一崇敬的偶像就是鄧麗君。

  不知道為什麼,當時的我總是冥冥之中覺得這是上天的指引,在家裏都不敢聽鄧麗君的時候,我可以聽王靖雯的歌,因為她的唱腔類似鄧麗君,我應該去追隨這個歌者,應該像愛鄧麗君那樣愛她。

  直到她改名叫王菲,我才終於有了成長之後屬於自己內心的第一個真正的偶像。

  於是,家裏的起牀曲終於從無聲變成了王菲。大錄音機依然在角落裏蒙着布,落滿灰塵,放着《誓言》的是一台四五千塊錢的落地式的家庭影院,塑料的紅色小話筒已經變成了很有金屬質感的沉甸甸的銀色麥克風,我的舞台也由“牀上”換到了客廳的“地上”。

  我內心的“鄧麗君時代”貌似就這樣告一段落了,對於爸爸的印象從那時也就漸漸模糊起來。

  後來上了初中,高中,大學.....學校裏的,市裏的每一年的歌詠比賽或者藝術節,我都會上台表演獨唱,唱各種通俗歌曲,然後獲獎,拿着獎狀回去,老師和我媽每次都開心的笑哈哈。

  可惜我唱的從來不是鄧麗君,也不是王菲,那種感覺應該是“近歌情怯”吧,越深愛,越不敢去觸碰。

  工作以後去ktv唱歌,開始唱鄧麗君,唱王菲,朋友笑稱,喲,模仿的還挺像的麼?笑過之後,沒有人知道我心理這個關於唱歌的故事,今天寫出來,也算是一種祭奠吧。

  5月19日是鄧麗君逝世20週年紀念日。

  我想説,鄧麗君,其實我一點兒也不瞭解你。我沒有去網上專門搜尋過你的資料,也沒有聽過你所有的專輯,更不像你的其他fans那樣每年忌日都會為你舉辦什麼,做些什麼,膚淺的我只是零星的知道你的幾段八卦感情史,知道那位“duangduang”的武林大哥隔幾年就把你倆還沒開始就結束的情史出來bb幾次,我覺得特別討厭。

  我不想機械地去總結你在音樂上的豐功偉績,也不想堆砌各種煽情詞藻去緬懷你的離去,在這個日子,我只是想謝謝你,謝謝你讓我在我出生的年代還能聽到你的音樂,謝謝你帶給我們全家那麼多的美好,謝謝你讓我在今天微笑着回憶了一下我的爸爸。

  斯人已逝,幽思長存。

  嗨,你這個優雅的水瓶座姑娘,你還好嗎?我很想你,但我只能用這樣的方式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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