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敍言
記憶沒有想象中那麼實誠,往事常被偏見歪曲。依照我對冬天的刻板印象,它本該是一副蕭條寂寞的模樣。所以,當銀杏滿頭金髮突現在眼前,我沒有立即驚喜,而是稀奇了好一會兒,連連感慨:冬天真是越來越圓滑了。
真的是時間無情,還是自己沒花心思?一年前,小區正門與鳳凰大道滿是杏葉的美好,我竟忘得影形無蹤。所以,當前天經過鳳凰大道,斜眼見路側金晃晃一片時,我便產生了遭遇感——“一羣逐冬的候鳥,剛落足邛崍就被我好巧不巧地撞見。”如此動感的驚喜,使今年的銀杏葉變得格外可愛。
得益於她別出心裁的出場,我才饒有興致地想起去看看落葉。銀杏滿城都是,不願多跑的話,小區裏四五株也可以將就一下。昨兒週六,我很不尋常地起了個大早,吃過早飯後便在小區裏轉悠。
不一會兒,就看到重重深綠中,直愣愣地衝出個金黃色的小尖兒。哎,這不就是嘛?快步迎上前,兩株銀杏一高一矮,中間隔了一條小道。樹下各有一綠化的小土坡,小區保潔員也許懂得趣味,或者怕麻煩,飄落的杏葉全被趕到土坡上,沉甸甸地蓋住青草,堆砌成倆黃葉冢。枝頭還掛有許多杏葉,常因一縷感覺不到的微風,輕輕擺動。褪去了綠色,莖葉相連的部分早已枯萎,搖搖欲墜。
在櫻花綻放或者銀杏落葉的時候,我會記起並想象一個花開與葉落同時並存的季節,這樣,就可以在鳳凰大道與南寧街相接的岔口,看到左邊紅櫻朵朵,右邊落葉紛紛的人間仙境。幻想終還是要回歸現實,景緻雖在一處,仍要分季看。
正午,趁飯還沒好,出門就一路小跑,去找尋大家都在分享的美好。邛陶路熱鬧,要仰仗水果商販,人手一個擴音喇叭,重複播放着提前錄好的叫賣台詞:“海南香蕉,甜得很,甜得很,甜得很。”甜絲絲的味道伴隨着銀杏葉,在微風中飄舞,聲聲悠揚傳得老遠。
邛陶路口,在鳳凰大道往黃壩大橋方向極目遠眺,一排銀杏筆直地延續了很遠才稍有彎曲,這樣重疊,枝頭的金黃比小區裏那兩株濃厚得多。樹多的緣故,落葉也頻繁,葉片帶有水分,沒法像花瓣那樣翻飛,幾乎直直落下,細心些,還能聽見微小的聲響。
可惜,明明掉得這麼大方,到了地上,卻如初雪消融,每棵樹下只留寥寥一堆。我在有葉的地方行走,所以步調彆扭。然而反常的可不止我一人,冬陽下,人們像灌了早酒,不知矜持,傻樂呵。最清醒的反而是環衞工人,嘀嘀咕咕有些怨氣,把跑出人行道的杏葉收進黑色大平口塑料袋,竟有些黛玉葬花的情義。
這兩天高興事全和銀杏有關。下午回家時,想起有些久遠的高中往事:金三角廣場小土坡上,與同學言笑晏晏,互相潑灑銀杏葉,周身沾染帶有黴味的清香……想看看是不是真和回憶一樣美好,我跑到金三角廣場。廣場小巧得可愛,銀杏黃遍了,坡上有幾排長椅,只有中間一條坐了一位老人,面向綠油油的拱坡。
我滿頭大汗也沒找到車位,只在車邊張望了一會兒便打道回府。沒感受到記憶中滿地金黃的氛圍,有些遺憾。細想還是知足,如果不是這次特地挨個兒尋訪,怎知銀杏也如此多嬌,居民區、馬路邊、廣場中,處處都有它們的身影。葉落如舞蹈,把不同的側面展示得風姿綽約。
它們濃墨重彩地,在臨邛古城上演着一出名為“滿城盡飄黃金葉”的活報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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