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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徐渭,很多人都會想到他的雜劇《四聲猿》,它被人稱為“天地間的一種奇絕文字”。而他也開創了明代大寫意花鳥畫的先河。所謂寫意,即“不求形似只求神似”。談徐渭的繪畫主張自當從“寫意”入手,來闡述他的“不求形似”,“ 萬物貴取影”,“書畫同源論”以及“自出家意”。
佛手圖 絹本 墨筆 29.5cm×21cm 廣州藝術博物院藏
不求似而有餘,則予之所深取也
“不求似而有餘,則予之所深取也。”這是徐渭的第一個主張。大意是説,不拘泥於事物本身的形體,而用內心深處的感覺來畫畫,畫面才會生動,意境才能深遠。徐渭這前無古人的理論,可謂非同凡響。
“世間無事無三昧,老來戲謔塗花卉”。“三昧”是指“能如造化絕安排”,筆墨要能“淋漓雨撥開”,得之自然,對傳統,對物象不能如“葫蘆依樣”。徐渭深得用墨三昧,善於用水用墨,大潑墨尤見功底。是可謂,“不求似而有餘,則予之所深取也。”所謂萬物皆有相,相由心生。
徐渭 花竹
他畫竹、牡丹實在畫人,實在抒發心中塊壘。有題墨牡丹雲:“牡丹為富貴花,主光彩奪目,故昔人多以鈎染烘托見長,今以潑墨為之,雖有生意,終不是此花真面目,蓋餘本窶人,生與梅竹宜,至榮華富麗風,若馬牛宜弗相似也。”可見,他的潑墨牡丹不光是形式風格上的一種創造,而是有着深刻的思想意義的藝術創新。
徐渭捨棄了表面的浮華的東西,而深入到了事物的本源之中。強調發揮主觀能動性,反理學,反傳統。這種想法跟當時的政治背景有關,晚明時期,王陽明的“心學”為許多藝術家所崇尚。“平生江海心,遊戲翰墨場”。徐渭幾經功名失利,憤世嫉俗,特立獨行,“心學”為他在文藝創作中找到了突破口,從而成就了他驚世駭俗的創作。
徐渭 驢背吟詩圖軸
萬物貴取影
所謂“萬物貴取影”,這是徐渭根據不求形似的主張進一步研究的體會。“萬物貴取影”這一提倡讓我想起民間傳統藝術“皮影”,皮影也是在光的照射下的陰影作品,二者有異曲同工之妙。
古人畫墨竹,一般是根據觀察月光下竹子的投影而作。徐渭作的《畫竹》就是根據陽光照射其陰影而作,是一種藝術化了的竹子,“只取葉底蕭蕭意”,生氣勃勃,往往能“因風欲動”,猶如驚雷滾滾,“一掃白電愁長空”,“捲去忽開應怪叫,皂龍抽尾掃風雷”,筆墨更加靈動。
菊蟹圖 紙本墨筆 83.5cm×38.5cm 廣州藝術博物院藏
他畫魚、畫竹、畫蟹等,都處於一種近乎癲狂的狀態,在用筆上,經常是酣暢淋漓的“塗抹”。他曾在題畫詩中寫道:“我昔畫尺鱗,人問此何魚?我亦不能答,張癲狂草書。”他説自己畫魚,畫的只是筆情墨韻。他使文人畫的理論和實踐,從重“形神兼備”的主客觀兼顧轉向“意在象外”的重主觀而次客觀的大寫意畫發展階段。他提倡的繪畫藝術重在表現自我,表現畫家的心靈,這也是文人畫發展到高級階段的標誌。
徐渭 墨葡萄圖
徐渭的繪畫多為水墨,極少用顏色,逸筆草草,言簡意賅。對他來講,繪畫和遊戲同一而論,他用狂放不羈的畫筆,捕捉內心深處的瞬息萬變,不求精細,唯求“寫意”。與此可見,在寫意花鳥畫中,徐渭捨去繁瑣的細節,只留下事物的大體輪廓,把自己內心的豪放情懷盡情地抒發出來。
他擺脱温柔敦厚的審美思想的束縛,而抒寫“真我”性情,放縱的塗抹所呈現出的淋漓暢快的水墨風格,正所謂“摹情彌真則動人彌易,傳世亦彌遠”。這就表現出,他由此脱離了悲慘的現實束縛,另闢蹊徑,找到了“自我”“真我”的存在。
徐渭 竹菊圖 遼寧省博物館
書畫同源論
“莫把丹青等閒看,無聲詩裏頌千秋”。這可以説是他的繪畫創作的一個核心的主張。徐渭將詩、文、戲曲和書畫結為一體,作為他抒發情懷的工具,強調書畫同源論。現代山水畫家陸儼少也提過相似的論點,説是“四分讀書,三分寫字,三分作畫”。所謂書,可以訓練用筆,增加線條美,又可以提升畫面的精神境界以及筆法的節奏,直抒胸臆。張旭的草書受到了徐渭的推崇,他自比張旭,行筆奔放豪邁,恣意揮灑,如疾風掃落葉,似有不可一世之雄。
他將對性靈情感的張揚表現在花鳥畫上,從而追求一種精神上的解脱和自由。讀他的畫,總覺得磊磊落落,如鐵畫銀鈎,沉雄健拔,如驚蛇入草,意氣奪人。“筆底明珠無處賣,閒拋閒擲野藤中”。
徐渭 四季花卉圖
徐渭在書畫結合中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其一是運用他的書法的功力和技法入畫,有的畫甚至是書意多於畫意。其二是利用落款,增加畫的內容和變化,並起到嚴謹結構,增強氣勢的作用。
牡丹蕉石圖 紙本墨筆 120.6cm×58.4cm 上海博物館藏
如他的《蕉石牡丹圖》,畫面佈局就顯得刻板、毫無生氣,但題上款後,書畫便相得益彰,結構嚴謹。此外,從《墨葡萄圖》可以得知,他將一種飽經患難,壯志難酬的憤懣,盡情抒發宣泄於筆墨之中。在徐渭筆下,繪畫不是客觀對象的描摹再現,而是表達主觀情懷的手段。繪畫和書法在《墨葡萄圖》中得到了充分自如的結合,其畫面上所呈現的那種恣意的美,更具有一種生機蓬勃之感。
徐渭 蕉石圖斯德哥爾摩東方博物館藏
自出家意
徐渭對繪畫的主張還有“自出家意”,意思是要注重自己內心的想法和自己的性格,而不是刻意的模仿對方。“自出家意”並不是摒棄前人所有的想法,而是在前人基礎上有自己的創新。
徐渭在吸收前代和當代各名家的長處後,在林良、陳淳等人成就的基礎上,大膽地將水墨寫意畫繼續向前推進了一大步。他對寫意畫,在風格上,加強了豪放不羈的特點;在技巧上,加強了以草書入畫的用筆技巧和用墨的自由性;造型上加強了寫意性;意境上加強了畫中有詩的同一性;構圖上加強了詩、書、畫、印的有機結合,使寫意畫更加臻於完美。
徐渭 荷花鴛鴦
徐渭用筆還有個特點,就是在筆意上尚天成,求個性,信手拈來自有神。作畫“意在相外”“忘形得意”,強調主觀方面的重要性。徐渭還將自己在戲曲上研究的“本色論”運用到了畫面中。他厭惡虛偽、矯揉造作,拒絕一切粉飾。無論是對待戲劇還是書畫,一味嚮往着返璞歸真,自然本色。
清代畫家鄭板橋曾刻過一方印,印文是“徐青藤門下走狗鄭燮”。他心甘情願以“走狗”自居,可見他對徐渭的敬仰之情。
説到這裏,讓我不由的聯想到了徐渭的“狂”,不管是佯狂,還是真瘋,他的作品中都真真切切的流露出一種節奏感。他主張不加修飾地表達自己的主觀思想和真實情感,從前人的筆墨程式與客觀物象的束縛中得到解脱,從而獲得自由抒發情感的權力。也許當這種桀驁不馴的性情在內心積壓很久之後,便化為了一種痴狂的境界。這種在痴狂中表現出來的無拘無束,更體現了他對“自出家意”這一觀點的推崇。
明 徐渭 榴實圖
綜上所述,徐渭的大寫意繪畫主張的形成,與他在哲學、文學、藝術等多方面的高深素養有着重要的關係。正是因為徐渭在繪畫思想中所強調的個性化,才使他在前人的基礎上,把寫意花鳥畫又向前推進了一步。在繪畫風格上,他摒棄了古典風格中的對稱、和諧以及內斂之美,而展現出一種孤立、桀驁不馴的美。正是因為他的這種特立獨行、注重個性和自身情感的表達的精神,才會得到後人的敬仰和紀念。
但是由於徐渭是一位開創新畫派的大師,並不是專業的畫家,他本人眼高手低的現象也體現在了畫中,在我們今日看來,略顯粗拙。這也是客觀存在的現象。
徐渭 十六花姨圖 費城藝術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