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海前整齊停放在僑港電建碼頭的漁船。張發禮攝
夏秋時節，正值僑港旅遊旺季，白天遊人如織，晚上燈火輝煌。僑港鎮水產協會會長、越南歸僑吳方權説，現在是休漁期，等開海了，僑港天天都是過節，熱鬧非凡。
廣西北海市銀海區僑港鎮的1.8萬多户籍人口中，超95%是歸僑和他們的後代。
1979年，中國與相關國際機構共同在廣西北海市郊區電建村附近的一個天然港灣建設“華僑漁業公社”，後發展為僑港鎮。7700多名歸國華僑踏浪逐波回到祖國的懷抱，在荒涼的僑港海灘安營紮寨。如今，這裏發展成為美麗繁華的漁港小鎮，歸僑家庭過上了幸福的小康生活。
同胞情深落地生根
當年，北海城區不到10平方公里，常住人口不足17萬。短期內湧入1100多艘船艇、1萬多歸僑，接待安置的工作難度可想而知。
1978年5月，北海成立安置歸僑領導小組，一位市委副書記擔任組長，從各個單位抽調了60多名幹部職工投入接待安置工作。在歸僑張炎塍的印象中，“每天中午、晚上政府統一發奶粉、南瓜、蔬菜。”在中央關懷下，有關方面齊心協力克服困難，使歸僑有了基本生活保障。
根據安置方案，1萬多歸僑中，800多人到欽廉林場，770多人到防城港企沙鎮，近1500人到赤江華僑陶器廠，剩下的7700多人留在僑港，等待安置。
待安置的歸僑對到林場、工廠等工作生活不大情願，他們有自己的想法。歸僑張志英回憶説：“大家希望，安置方案能更好結合我們的特點、特長。我們這些人不太適合一般的體力勞動，因為長期搖船捕魚，上肢得到鍛鍊很有力，但是腿腳功夫差。我們形象地説自己是‘鹹水魚’，最好不要被放到淡水裏養。”
在1979年3月召開的一次座談會上，一些歸僑代表把心裏的想法大膽表達出來，坦言自己世代以漁業為生，懇請有關部門能夠給予的“上船下海”的機會。在認真聽取他們意見的基礎上，北海市向自治區政府提出了一個大膽的設想：在北海市郊區電建村附近的一個天然港灣成立“華僑漁業公社”，集中安置歸僑。1979年6月，北海華僑漁業公社正式批准成立。
隨後，相關支持款項和建設物資劃撥到位，漁業公社很快成型。到1982年，55幢1000多套公寓住宅樓和配套設施陸續建好，7700多名歸僑從油氈棚屋喜遷兩室一廳的新居。在闊別祖國多年後，歸僑們終於在北部灣海濱落地生根。
耕耘蔚藍向海而生
華僑漁業公社漁船雖多，但生產工具和捕魚方式落後，產量小，收入低。“當時，僑港大部分是帆船，只能在北部灣沿岸捕撈。”吳方權感慨。
想增收，就得有新船，但錢從哪兒來？
1980年正月初八，時任公社副主任張志英跑到深圳蛇口考察，親眼目睹當地與港商合作開展“補償貿易”產生的翻天覆地變化，大開眼界。
華僑漁業公社很快獲准嘗試開展“補償貿易”。譚大莊代表公社與香港興偉水產公司簽訂協議，由港商提供130萬港元用於新造漁船，發展生產；公社則將漁貨以高於當年廣交會3%—5%的價格賣給對方。僅一年後，漁業產量就增加了7倍，產值增長3倍多。譚大莊説：“開展補償貿易以來，我們提升捕撈裝備水平，賺的錢用來安置歸僑、搞冰鮮船。同時，我們還引進先進的探測儀、雷達等，捕撈能力越來越強。”
1984年，新港鎮人民政府成立，實行政企分開。3年後，新港鎮正式更名為僑港鎮，成為全國唯一的越南歸僑聚居的鎮級行政區。1995年，僑港鎮成為北海第一漁業重鎮，60%的家庭收入過萬元。
新世紀初，僑港的漁船再次升級，木船換鐵船，向遠洋進軍。李瑞振與親戚朋友合力籌款裝了一批鐵船，捕撈能力一下子提高了幾倍。如今，他領導的企業——廣西海洋投資集團有限公司已發展為該鎮最大民企。而僑港鎮也已成為廣西最大的漁業生產、海產品深加工基地，覆蓋海洋全產業鏈。僑港的電建碼頭被譽為“華南第一大漁港”，是北部灣最大的漁貨交易中心，年交易量達20多萬噸，總產值達23億元，佔桂漁貨交易額七成。
漁業富了歸僑，美了僑鄉。2019年，僑港鎮規模以上工業企業總產值0.87億元，全年水產品產量10.42萬噸，漁業總產值1.87億元，魚貨交易量30多萬噸，總產值45億元。來者皆嘆：“40多年前，這裏還是一片荒灘，誰能想到，竟發生這樣的滄桑鉅變！”
海絲東風僑港新夢
成績屬於過去，僑港繼續以改革創新精神勇往直前。僑港鎮鎮長鄭道富介紹説，僑港被列為廣西第一批特色小鎮並完成相關規劃，現在正致力於培育和發展海洋產業和異國風情濱海旅遊產業，可以説，前景一片燦爛。
“玩在銀灘，吃在僑港。”每逢週末節假日，華燈初上，越南春捲、卷粉、蟹仔粉、煲仔粉、鴨仔粉、炒螺、烤生蠔等輪番登場，僑港風情街已成為知名的“深夜食堂”和網紅“打卡”地。2019年僑港接待國內外遊客374萬人次，旅遊總收入2.44億元，居民人均純收2.72萬元。旅遊業，成了僑港人的又一本“致富經”。
僑港鎮還規劃建設海洋牧場，發展海洋養殖。目前，海洋牧場面積已達2萬多畝，擁有遠海作業能力的漁船已達500多艘。同時，利用優質的沙灘、廣闊的安全海域，當地大力發展高速遊艇、摩托艇、牽引降落傘、滑板衝浪等體驗式旅遊項目。
面向國際，僑港鎮將發揮“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重要節點的區位優勢，加強與海外特別是與東盟各國的漁業合作。廣西海洋投資集團已與斯里蘭卡、文萊、馬來西亞等簽訂漁業合作協議。欽國冷凍有限公司投資3.5億元，在非洲毛里塔尼亞建設遠洋漁業合作基地。“海外僑港”的夢想正一步步照進現實。
40載崢嶸歲月、風雲激盪，僑港人用辛勤的汗水在荒灘上構築起幸福生活的港灣。新時代，憑藉“一帶一路”的強勁東風，廣西僑港還將繼續乘風破浪、揚帆遠航。（記者 龐革平）
《 人民日報海外版 》（ 2020年09月14日 第 01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