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段宏剛
西安之南30公里處有終南山,它實質上是大秦嶺陝西段一大片區域的統稱,這片區域西起周至縣境內的太白山南坡,東到藍田縣灞源鎮楊家堡村,東西全長230多公里,南北最寬處超過55公里,佔地總面積將近5000平方公里。
在如此寬廣的地域內,分佈着太白山、紫柏山、圭峯山、翠華山、驪山、王順山等名山,這些山上一年四季霧氣繚繞,清幽寧靜,宛若仙境,對一些道士和僧侶有着天然的吸引力。
實際上,在許多人的意識中,終南山指代陝西境內西到陝西寶雞隴縣,東到陝西渭南潼關縣的全部秦嶺,在這條長達500公里的山脈上,分佈着龍門洞,淨業寺,草堂寺,玉泉觀等大大小小几十個道家和佛家的廟宇,讓這裏的香火一年四季都很旺盛。
終南山跟道教結緣是因為一個大名鼎鼎的人物,就是生活在距今2500多年前的老子(公元前571年——公元前471年)。他是東周末年的大學問家,也是道家學説的創始人,河南周口市鹿邑縣人氏,因學識淵博,被周景王招納來治理朝綱。公元前516年,周王室起了內訌,55歲的老子終於看清了王室的爾虞我詐,心灰意冷,準備退隱。於是,他一路西行,走出河南靈寶函谷關,繼續西行,來到陝西關中境內的周至縣樓觀台附近,看到這裏環境清幽,便索性停下來在此修煉,讓這裏最終變成了一個著名道教場所。
自老子李耳之後,一個個著名人士,如尹喜、趙公明、張良、鳩摩羅什、孫思邈、鍾馗、呂洞賓、王維、王重陽、丘處機等紛紛效仿,很快把終南山變成了修行聖地。
若要追問終南山境內出現隱士最早的那個人物,無疑要算到商朝末年的名人姜子牙(公元前1156年——公元前1017年)頭上了,那是遙遠的3100多年前發生的故事。姜子牙同樣學富五車,卻空有一身才華無處施展,所以,只能以隱居的方式生活着。他一直躲在陝西寶雞磻溪境內的渭河北岸釣魚,希望能釣到一條賞識自己才華的大魚。功夫不負有心人,在他72歲時,他終於遇到了周文王,最終實現了抱負。
可見,姜子牙歸隱,是為了等待賞識自己的明主出現,從而完成人生抱負。老子、趙公明、鳩摩羅什、王重陽等名流選擇歸隱,則是真正看破了紅塵,遠離世俗生活尋找內心的安寧。他們的修行才是真正的修行,他們也是真正的隱士。
因循守舊思想在我國民間歷來相當突出,許多人把傳統當做標杆來看齊。終南山因為是許多名流選擇歸隱的首選地,所以,歷朝歷代有歸隱之心的人,都喜歡來這裏實現做隱士的夢想。
20多年前,美國漢學家比爾·波特在終南山生活了數年時間,並於2009年出版了一本遊記《空谷幽蘭》。他採訪完幾十位隱士,採取客觀的白描寫作手法,詳細記述了幾十位隱士生活中的點點滴滴,相當深刻地挖掘了我國隱逸文化的現狀。隨着這本書的廣泛發行,迅速在全球範圍內引起局外人對隱士生活和隱逸文化的強烈關注與無限嚮往。
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形形色色的人浩浩蕩蕩來到終南山,有的人為了體驗隱士生活,有的人為了獵奇,有的人則希望像姜子牙那樣能碰到明主,當然,也有一部分人是為了來此真正修行。
到如今,終南山聚集了5000多名道家、佛家,以及其它信仰流派的隱士,並且,這5000多個隱士集中在翠華山周邊不到100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每平方公里足足超過了50名。
甚至一些網紅也來到這裏尋找商機,他們每天直播隱士生活,給自己吸粉無數,把真金白銀賺到了手軟。這完全背離了隱士文化的本質,更打擾了真正修行的隱士,讓這裏喪失了自然清靜。與其説這裏是昔日的修行場所,還不如説這裏如今已經淪落成一個小江湖,是許多人攫取利益的寶地。
這些濫竽充數的“隱士”,用另類方式詮釋着歸隱生活,終究會背上歷史罵名。
當然,假隱士越來越多後,有效推動了這裏的住房需求,那些早些年被村民遺棄的老房子,瞬間變成了香餑餑。一間10平米左右的土木結構房子,在終南山較好地段,租金能達到每月1000元左右,價格直逼西安市區繁華地段。
許多隱士感慨:如今想做隱士沒有錢隱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