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在長沙安家落户,不經意間,幾十個春秋悄然過去,昔日的俊小夥今天已是白髮老翁一個。這些年來,雖説幾次搬家,但總在瀏城橋這個大範圍裏轉悠。
瀏城橋,是橋名,橫跨芙蓉路。也是街名,從瀏城橋那座大石橋連接建湘南路的那一節開始,往東一直到復興街,是一段僅200來米的斜坡路,兩旁商鋪林立,那條街就叫瀏城橋。不過,在我眼裏,瀏城橋還可泛指其附近的那一帶。幾十年的生活,自然與瀏城橋的故事便有好多,信手拈來一二,無不折射星城變化的日新月異。
文、供圖/吳志強
在瀏城橋新橋身上遠眺國金中心和重建的“瀏陽門”門樓.
在瀏城橋上,我抱着襁褓中的兒子看火車
近日,陽光明媚。我再次登上了橫跨芙蓉路的瀏城橋,往西眺望,國金中心、世茂中心直插雲霄。好一幅現代化大都市的畫卷。視線拉近,一座重檐歇山頂的城門城樓讓我為之一振。為一探究竟,我疾步向前朝那門樓奔去。門樓尚在修建之中,腳手架仍在。挨着門樓,一塊標誌碑敍述着該處的歷史:此處曾名瀏陽門,為長沙古城東門之一,始建於五代時期。城牆與城門於上世紀二十年代修築環城馬路時拆除。原瀏陽門外護城河上有座便橋,名為瀏城橋。清末修築粵漢鐵路,1910年,便橋改建為大石橋。2006年市政府在瀏陽門原址上立起了故址碑,碑文由文史研究專家陳先樞所撰。現在正在進行的老城區“有機更新”,在原址上覆建一座“瀏陽門”景觀。
長沙人都知道當年看火車絕妙之處當屬瀏城橋了。有人説鄉里人進了城都喜歡跑到那裏去看火車。照我説,何止鄉下人,城裏人也常在那橋上流連忘返。上世紀七十年代,我還在部隊,一年一度的探親假,家中柴米油鹽醬醋茶之事自然落在我身上,而這一切都在離家近在咫尺的瀏城橋統統可以解決。因此我天天都要到那打卡,要從復興街這一頭一路走上去,直至橋盡頭。
而到了那橋上,腳卻怎麼也邁不動了,總要停下來看看有沒有火車通過。站橋上,居高臨下,火車從橋洞穿過。不,那是從你眼皮底下穿過。腳踩在橋上,真真切切地感受得到橋在震動。南來的火車,還在離橋洞很遠的地方,就看見冒着白煙的火車頭,呼哧呼哧直喘粗氣。好似一頭已跑得精疲力盡的老牛拖着十幾列車廂爬了過來。終於穿過橋洞,一聲鳴笛,要進站了,長沙火車站就在前方。
上世紀七十年代末,兒子出生。還在襁褓中,我就抱着他去瀏城橋看火車。有時他在家哭鬧不止,我招架不住,只好對他説“爸爸帶你去看火車”。這招也靈,剛才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他,立馬停止了哭聲。
1935年改造加寬瀏城橋場景。
父親在瀏城橋賣菜,“落腳子”帶回家吃
説起瀏城橋,自然要提那裏的農貿市場。那是一個露天的大型農貿市場,整個瀏城橋那條街都是個市場。一色低矮、昏暗的平房,還有木板房,有的東倒西歪,似乎搖搖欲墜。不過,也就是這樣的商鋪,為市民提供着各種商品和服務。照相的、理髮的、賣百貨、南貨和日雜的、壓麪條的、煉豬油的,總之那裏“一站式”服務讓你感到無比方便。當年我們的結婚照就在瀏城橋一家照相館照的。
1978年,孩子要出生了,部隊裏一位已做媽媽的戰友給我“傳經送寶”,要我買點麪粉回去説是可以“發奶”。於是我在部隊買了10斤麪粉,拿到瀏城橋去加工成了麪條。
瀏城橋,賣雞鴨魚肉和各種蔬菜的攤子,露天設在街道兩旁。即便這樣,筆者發現那些經營者都有其固定的“地盤”。即使是那些挑着竹籃、竹筐,一看便知是近郊菜農的人,每天都會在固定的地方擺攤設點。我父親每次到長沙來也喜歡到瀏城橋農貿市場“考察行情”。不知是哪次他萌生了也要在那“練攤”的念頭,後來,真的還在瀏城橋菜場賣過幾次菜。
1983年,父親退休後回到瞭望城鄉下老家。一輩子從未閒過的他,把老家那幾塊自留地打理得終年綠油油、青翠翠。他每次來長沙則要用編織袋挑滿一擔。不過,他每次來到家裏歇下腳就挑着那擔菜直奔瀏城橋。他找到一看也是個鄉下人的攤主,請他挪點地方給他。菜賣得差不多了,僅剩下一點“落腳子”,如那些“歪七裂八”“發育不良”的扁豆,他就帶回家我們自己吃。
那晚零時,我登上瀏城橋迎來千禧年
夜晚的長沙,是座“不夜城”。要欣賞長沙夜晚的美景,登上瀏城橋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昔日登橋看火車,今朝此處賞美景。橫跨芙蓉路瀏城橋氣勢恢宏,芙蓉路南北走向,與解放中路相交的那一段尤為寬闊筆直。一到夜晚,屹立在街兩旁的路燈、高樓大廈的亮化燈、廣告燈、川流不息的汽車的前燈、後燈,萬盞燈火,大放光明。站在橋上,你看那整條芙蓉路變成了一條皓光耀眼的地上銀河,此刻的我也看得如醉如痴。
我已記不清多少次登上瀏城橋欣賞夜長沙了。但在記憶深處的還是在橋上迎接千禧年的那次。1999年12月31日夜,翹首以盼的千禧年就要到了,那年不光是又一千年的始點,還有那被炒得沸沸揚揚的千年蟲問題。認為電腦及其他一些科技設施無法讀出2000,或許會造成毀滅性的打擊。一時議論紛紛,猜想不斷。“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的千禧年終於到了,人們紛紛走上街頭,去迎接並見證這千載難逢時刻的到來。
我沒有去五一廣場或南門口,而是全家一齊出動登瀏城橋。跟我們一樣登橋的人還真不少啊,好不容易擠了上去。橋上人擠人。一個個踮起腳尖,伸長脖子,欣喜若狂。好像看到了什麼,又好像在尋找什麼。時針指向零點,頓時人羣歡呼雀躍。街頭巷尾,爆竹喧天。我沒有看到“千年蟲”的到來,汽車依舊在橋下你追我趕。高樓上的彩燈照樣大放異彩,“千禧年”就這麼平平安安地到來了。
【來源:瀟湘晨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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