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把寺院的景物塗抹得一片金黃,聚集在樹上的麻雀“嘰嘰喳喳”交流着一天的見聞。風,悄悄地從角角落落鑽出來彙集到一起悠悠盪盪,亮亮的光線便有些打晃,樹葉在矜持地搖動,眼前熱情的小草搖來搖去地迎合着。
在驕陽四射的大天地跑了一天,終於得以空閒。我靠在門前的破沙發上,半閉着眼靜靜地享受着帶有絲絲縷縷涼意的傍晚。
金黃漸漸被黑色掩蓋,夜幕慢慢降臨,一切都朦朦朧朧,此時,我有一種不是神仙勝似神仙的感覺,更想安坐到地老天荒。
這特有的寂靜是修出來的。一直認為,有師父在正法的路上精進不止,寺院就有加持力,就有和紅塵不一樣的氣場。這氣場充滿祥和、清淨,讓人心生歡喜;相反,內心浮動,妄念不斷,言語不當,一個和自由市場差不多的地方,一個算計和被算計的場所的氣場只能是燥氣、浮動。
當然,人少也能生出幾分靜氣來。
有一年,大隊人馬到下院做一場大型法事,僅剩下幾個老弱病殘守着。如果生人進來肯定會被這裏的冷清、甚至帶有幾分荒涼的環境逼退。少了人的走動,其它的生命便在此自由活動了。鳥兒在樹梢嘰嘰喳喳地開完會,一個個落到地上覓食,大多數步子優雅,從容不迫。月光下,肥大的刺蝟走走停停;渾身冒泡泡的蛤蟆躲在陰暗處等待飛蟲的臨近;一條黑底紅花,一米多長的蛇遊動到大殿前面納涼。經常見面,我給它一個自認比較響亮的名字:紅花郎。
那段時間,紅花郎頻頻活動。有時我走着忽然冒出個念頭:它會不會在前面不遠處。目光下意識地搜尋,奇了!十有八九,那個像一個枯枝或者一盤井繩的東西就是紅花郎。最奇的是,有一天剛剛躺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若有若無,可能是紅花郎吧。為了證實爬起來,透過窗户,在豆角架下,紅花郎在悠然地遊動。
那時候的寂靜是因為人少,眼下卻不。前不久,有禪師在這裏打內觀禪,讓我感受到另一種寂靜。
全程止語,不許眼神交流,關注自己當下的念頭。他們在禪修時動作輕柔,輕柔的如一個個影子在活動。我是唯一可以説話,打手機的人,在這個無聲的氛圍裏,時刻提醒自己輕手輕腳,怕自己一不小心打破了某種平衡。
有一次,一個熟人到寺院問我,“最近人不多吧?”
“不少,有一百多人呢!”
他吃驚,見到禪堂外面擺放整整齊齊一大堆鞋時,才承認我沒打妄語。是的,在塵世,這麼多人該鬧出多大的動靜……
夜幕全部展開,蟄伏的昆蟲開始自由活動,鳥兒沒了聲息,能聽到風拂動花草的聲音,這時,有人影晃動。哦,下坐了,我慢慢起身幹一些別的事情……
文章轉載:少林寺主辦《禪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