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與格桑卓瑪
格桑卓瑪當然是一位藏族姑娘。“格桑”是可以代表藏地之美的小花,在藏語裏又有“美好、幸福”的意思;“卓瑪”是美麗的女神度母,具有救度眾生脱離苦海的願心和法力。認識格桑卓瑪的人,都會由衷地贊同:對於這個美麗的姑娘,這個美麗的名字簡直就是天造地設。
我和朋友們都稱她為格桑。漢族習慣簡化兄弟民族的名字,其實,這是不合適的,有失禮之嫌。不過,時間既久,友誼已深,格桑也就不以為忤了。
十多年前,身為上海電視台記者兼主持人的格桑參加電視節目“賽詩會”,而我忝列“評委”,因緣殊勝,我們的友誼就始於此。格桑出生於青海藏族的高貴世家,畢業於北京師範大學中文系,漢藏文化自然諳熟。而我在就讀北京大學時,曾經奉恩師季羨林先生之命,和北大的一眾年輕學者(都早已是各自領域的頂尖學者了)有段時間每週兩三個晚上到中央民族大學從已故藏學巨擘王堯先生學習藏文。後來我到當時“西德”的漢堡大學印度與西藏曆史文化繫留學,學習印度學、藏學、伊朗學。上世紀九十年代,我返回上海,依然喜歡在藏地遊走。所以,我和格桑之間自然就多了一些話題。
格桑卓瑪一家
格桑從小浸潤在藏漢文化氛圍中,與生俱來具備“跨界”天賦:敬畏傳統而領悟現代,優雅好文而急公好義。那麼多年來,我和朋友們一直對格桑所做的一切讚歎不已。
説到格桑的姻緣,真是難得的名副其實的天作之合。黃曉出生於上海世家,祖父以測繪地學聞名當時。這位東海之濱長大的江南小夥子英俊、儒雅、陽光,喜愛馬拉松和鐵人三項。由於外形俊朗出眾、氣質超羣,曾經擔當過服裝模特。奇特的是,黃曉對藏地之美心嚮往之久矣。很多年前,交通不便,黃曉竟然就自駕入藏,並且專程前往四川甘孜的丹巴美人谷,希望遇見心目的藏族美人。踏破鐵鞋之後,黃曉發現,自己夢中的妻子就在上海燈火闌珊處。一段佳緣就此成就。作為格桑、黃曉的證婚人,我深感榮幸,歡喜讚歎。
順便説一句,格桑和黃曉也許不在意,但是,他們身上真是有不少“奇蹟”。歲月荏苒,黃曉祖父當年繪製出版的地圖,久矣不存於黃家。然而,就在迎娶格桑後不久,這冊珍貴的地圖居然被我們共同的朋友、雷州半島的張小龍,在數千裏之外的湛江發現了。小龍將之送到黃曉手上時,這冊地圖居然完整如新。我想,格桑、黃曉一定視之為傳家寶,一定會傳給他們心愛的女兒喜瑪。
格桑卓瑪與女兒
喜瑪降生後,格桑也成了“曬娃狂魔”。我和朋友們欣喜地看着可愛的喜瑪在陽光、歌舞、故事中快樂地成長。格桑和黃曉是有自己獨到的育兒理念的。我揣測,這部《喜馬拉雅童話》就是他們的育兒寶典之一。
那麼,慷慨不自秘,將這部書付梓,與大家分享,按照佛教的説法乃是“大布施”,更是一位“卓瑪”分內應做的事情。
我想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再説兩句未必是題外的話。季羨林先生晚年倡導“大國學”,有一些學者不大理解。究其實,季羨林先生想説的無非是,假如用“國學”來指代中國的傳統,那麼這個“國學”理應包括在漫長的歷史裏,中華民族與世界其他民族相互交流學習的成果,理應包括漢族在內的中華人民共和國56個民族的文化成就。如是,宜稱之為“大國學”。我想,至少就童話而言,讀者朋友在讀了《喜馬拉雅童話》後,是會贊同季羨林先生的意見的吧。
《喜馬拉雅童話》
忽然想到,距今36年前,我開始學習梵文,讀到這樣一首頌詩,大意是:吉祥天女躺在蓮花上,濕婆坐在喜馬拉雅雪山上,毗濕奴睡在乳海上,我認為,這是由於害怕臭蟲。
我一直覺得這頌詩實在有意思。請格桑問問喜瑪,這算不算童話?
(本文為格桑卓瑪編著《喜馬拉雅童話》序,有刪節,標題為編者所擬)(錢文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