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捲多國的超級熱浪，給歐洲帶來的麻煩事，遠遠不止冰川融化。
當地時間2022年7月13日，瑞士格萊奇，部分用白毯覆蓋的羅訥冰川。多年來，當地政府部門、環保組織和居民採用了各種辦法來保護冰川。圖/新華社
文 | 徐立凡
據媒體報道，由於阿爾卑斯山上的冰川融化，導致意大利和瑞士之間的國界發生變化。原來在意大利的一家山間旅館也隨之“漂移”。
這家名為“切爾維諾山間小屋”的旅館，按照當時的國界劃分，旅館裏的40張牀和長木桌全部都在意大利境內，但現在旅館的三分之二已經移動到了瑞士，包括大部分的牀位和店內的餐廳，讓旅館的不少客人不知自己身處哪個國家。
而席捲多國的超級熱浪，給歐洲帶來的麻煩事，遠遠不止冰川融化。
當地時間2022年7月3日，意大利馬爾莫拉達山區一座高山冰川崩塌，造成多人死傷和失蹤。圖為意大利阿爾卑斯救援隊提供的馬爾莫拉達山區冰川。圖/新華社
這條國境線一直在“漂移”
其實，意大利和瑞士在阿爾卑斯山的這條國境線並不是第一次變動。
意瑞這條國境線是以阿爾卑斯山上的希爾多冰河劃分的。但這條冰河從1973年到2010年間融化了近四分之一，讓兩國的自然分界線多年來一直處於變動中。為此，意瑞兩國近年來已進行了多輪談判。
而希爾多冰河融化，只是阿爾卑斯山冰川融化的一個縮影。
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阿爾卑斯山冰川還有所擴展，但目前已縮減了37%。原因是這裏的冰蓋本來就薄，而且這一地區的氣温每10年增加0.3攝氏度，高於全球均温增速。
阿爾卑斯山冰川是探險滑雪的好地方，是個大金礦。冰川融化不僅改變了部分國家依阿爾卑斯山地理條件劃定的自然邊界線，對滑雪道的破壞也很嚴重。所以，多年來政府部門、環保組織、當地居民用各種辦法保護冰川。
比如，製造人造雪覆蓋到冰川上，夏天在冰川上覆蓋白色帆布反射陽光等，但效果説不上好——聯合國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的一份報告估計，到2100年，阿爾卑斯山冰川體積將縮小80%以上。
瑞士伯爾尼州境內的阿爾卑斯山區風景。因氣候變化，近40年來，阿爾卑斯山正在由“白”轉“綠”。圖/新華社
冰川面臨高温“末日”威脅
偏偏是這種情況下，去年冬天，阿爾卑斯山地區還經歷了一場“聖誕節高温”，導致降雪極少。今年5月以來，又遭受了史上最強熱浪，導致阿爾卑斯山冰川現在以史上最快的速度融化。
5月以來，歐洲多國遭遇超級熱浪，連續打破同期歷史最高紀錄。到7月中旬，40攝氏度幾乎成了多國常態。氣候學家研究認為，歐洲熱浪增速比同緯度地區快3-4倍 。據不完全統計，7月歐洲目前至少4224人因熱而死，而6月份的數字是2468人。
毫無疑問，超級熱浪對阿爾卑斯山冰川帶來了新的威脅。
瑞士冰川監測機構GLAMOS及布魯塞爾自由大學的數據顯示，瑞士貝爾尼納山脈面積最大的莫特拉奇冰川目前每天損失約5釐米的積雪。
意大利方面則把目前的熱浪命名為“Apocalisse4800”。“Apocalyptic”的意思是世界末日，“4800”指冰川的海拔。其意是擔心熱浪將導致海拔4800米的山區冰川冰雪融化。
對於熱浪中前往阿爾卑斯山的一些遊客來説，“末日”這個詞不算誇張。7月3日，意大利境內阿爾卑斯山脈的馬爾莫拉達山峯冰川崩落，導致7死8傷，另有13人失蹤。
當地時間2022年5月18日，法國阿夫蘭古的一片土豆田接受灌溉。由於高温天氣，法國降雨量創10年來新低，造成種植土壤水分嚴重不足。圖/新華社
更麻煩的是經濟和能源問題
因冰川融化導致國界發生“漂移”，算是一個有趣的新聞。但將其放到宏觀視野裏看，問題其實很嚴峻。
比如，高温帶來的乾旱對歐洲農業的衝擊。歐盟委員會聯合研究中心7月18日發佈報告説，歐盟和英國總計近一半的領土正面臨乾旱風險。而且，乾旱已經改變了法國糧食的品質。
隸屬於法國農業及食品部的一家研究機構的最新數據顯示，由於法國降雨量為10年來最低，種植土壤水分不足，目前法國生產的軟質小麥、春大麥、冬大麥的優良率是73%、69%和71%，低於去年同期的79%、84%和75%。其最為直接的結果是，麪包變得不好吃了。
歐盟預計，2022年歐洲小麥單產量將下降，好在小麥播種面積上升，抵消了單產量下降的風險。
不僅如此，熱浪還威脅到了歐洲核能。由於河流水位下降，冷卻核能機組的水源減少，法國電力公司不久前下調了聖阿爾邦核電廠產量，還關閉了十多個反應堆。
而最受衝擊的則是水電。水電佔歐洲總髮電量的14%，但目前西班牙的水力發電為20年來第二低，法國的水力發電也降至10年來最低。如此種種，也進一步加劇了歐洲能源危機。
非常時期用非常招數，所以有了德國總統府關閉夜間燈光照明、法國禁止商店開門吹空調等前所未有的新聞。
意大利和瑞士的國境線“漂移”問題，雙方還可以談，歐洲當下的經濟和能源風險，又該找誰去談？
撰稿 / 徐立凡（專欄作家）
編輯 / 何睿
校對 / 趙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