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芙蓉山

遊 芙 蓉 山

文/秦聲似海

芙蓉山，英雄的山，久聞其名，未臨其境。第一次聞説芙蓉山，是29年前——高二的第一學期。在橫板橋古舊的老街上，適逢轉學於隆回二中的君擁——我的老同學丶老朋友。我與君擁，從初二起直到高一，同窗三年，曾一起慷慨激昂，一起激揚文字，一起指點江山……這次偶遇，免不了又一次的滔滔不絕。他談了二中，談了學習情況，談起了二中的“默深"、一中的“紅杏”，更關注我們的“太陽雨"——這個傾注了我們很多心血的稚嫩文學社。最後談到了他們二中的文友的採風，便提起芙蓉山。在這裏，國軍曾與日寇浴血激戰，有他撿到的子彈殼為證。雖未在我眼前明示，但我毫不懷疑，並就此認定，芙蓉山就是一座英雄的山。

初識芙蓉山，僅遠望了數眼。那是一九九二年初冬，朔風漸起，草木蕭瑟，我與橫板橋的熱血青年，乘車去隆回縣人武部應徵體檢。那是我第一次進縣城，恰如淺薄的小學生，一路的新奇，一路的疑問。這正滿足了博識的同學急欲顯擺的願望。我好奇地問了一路，他們就耐心地答了一路。“那芙蓉山在哪？”過了寨建，我又問。“不遠了，不遠了。”一位同學興致勃勃地回道。約四分鐘後，行至井塘急轉彎處，車速驟減，“快往左看，那就是芙蓉山！"有同學指點。順着他的手勢，芙蓉山近在咫尺，其山腳與國道不過兩百米之遙，其山體便十分清晰地呈現在了我的眼前。其貌不揚：山勢一點也不挺拔，渾圓的一個土丘罷；山上的草木並不繁茂，遮掩不住的青石便顯露無遺。

此後，我去廣州當了兵，芙蓉山就此不見。直到返鄉從教，再見芙蓉山，其貌依然。再後來，年歲漸長，又在隆回安了家，見芙蓉山的機會頓時多了起來，一年不下四五十回罷。但都是擦肩而過，遠觀而已。

這個週六，若水妹約吃午飯，靜墨提議組隊遊芙蓉山。本已約定吃飯登山，無奈年近九旬的舅媽，硬要來給老媽慶生，老媽便委派我去鄉下接舅媽。我知道，其實舅媽是想念她的老姐妹了，想要和我老媽聊聊天。母親的命令，我當然不敢違抗，大清早就樂呵呵地領命而去。可到了舅媽那邊，她正在做糯米粑，要蒸好了再跟我走。另外還準備了四隻土雞，四隻土鴨，給我們三兄弟每人備了一份。一直忙到正午，若水妹她們一催再催：快來吃飯。我只得實話實説，叫她們別再等我吃飯了，待會遊芙蓉山一定去。待我趕到隆回，安頓好舅媽，都下午三點了。若水丶靜墨丶林兵一行已到芙蓉山腳的人民英雄紀念碑廣場等我。

我攜妻心急火燎地驅車趕到廣場，她們已等候多時。我很不好意思，便只靦腆地笑着賠不是，好在弟妹們都寬宏大量，倒不致尷尬。於是一聲吆喝：“登芙蓉山嘍！”於是呼朋引伴，魚貫而行。

沿水泥公路走了約一百米，右轉穿過一口小水塘，就到了芙蓉山腳下。山路崎嶇陡峭，若水帶着侄兒丶靜墨帶着小兒子，兩個娃娃都才三丶四歲，我真擔心他們要抱着登山，那就累人了。出乎意料的是，兩個小娃娃都挺厲害的，我一路走走停停，他們居然時不時地趕到了我的前頭。

今秋多雨，九月丶十月沒晴幾天。今天也是個陰天，不見藍天白雲，天空灰濛濛的一片。所幸沒下雨，天氣不冷不熱，正適合登山。已是深秋，然而秋意並不濃。山茶花黃色的花蕊四周總襯托着潔白的花瓣。野菊花有黃有白，小小的花朵星星點點，隨風搖曳，恰如小朋友那明亮的眸子，也似那遙遠的細小星星，在草叢裏一眨一眨的。山上所多的是楠竹，雖是深秋，卻依然那麼蒼翠，彷彿是不肯向寒秋低下它那倔強的頭。順着山路不斷前行，只見那不知名的長藤上，長滿了成串的紫色的野果，晶瑩剔透，勃發着生命的活力。那長在荊棘條上的紅色野果，閃耀着紅色的光澤，彷彿在向我們莊嚴地宣告：秋已來到了芙蓉山！路邊的茅草抽出了粉紫的蘆毛，如一條條毛茸茸的小尾巴。不時有楓樹挺立在山道兩邊，也許是因為這秋天的雨太多，楓葉受太陽的照射少，又沒經風霜，那片片楓葉便也只是黃中帶紫。雖不見“紅如二月花”的景象，但我還是忍不住地時時“坐愛”。

登山大約半小時，若水她們已到山頂，大聲喚我上山頂合影了。而我卻一路地走走停停，留戀於芙蓉山的秋色之中。由於她們各自還有事情，不便久留，我只得一路小跑，登上山頂，在望雲寺前合影。望雲寺耳門兩側有聯：“ 芙蓉更新巍巍萬尺名山當春不老，望雲復始璀璨千秋古寺久鼎生輝”。寺前有兩尊石獅，在不寬的前坪上，立着幾塊石碑。立碑的時日不算太久遠，但碑文已經模糊，難於辨認，依稀能見：芙蓉乃大東山之餘脈………極目四望，林木繁茂，真是“不知芙蓉真面，只緣身在此山中。芙蓉南飲赧水，北眺望雲，西仰白馬，東望縣城。是隆回縣城邊上的一顆璀璀的明珠。

林兵5點多還要開會，便急着往回趕。走到廣場，他們與我揮手致意，並許言下次再約。

我目送他們駕車遠去，妻有些疲累，坐在廣場邊上的石欄上休息。我徑直走到人民英雄紀念碑前，準確地講，應該是隆回人民英雄紀念碑前。這座石碑高高地聳立在芙蓉山腳，倚山而立，莊嚴肅穆。紀念碑後的副碑上，密密麻麻，刻滿了隆回犧牲的英烈。我不禁浮想聯翩：我們的民族，近代以來，備受屈辱，正是這千千萬萬的英烈，我們民族的英雄用自己的鮮血，重鑄了我們的民族之魂，在革命戰爭中丶在抗日戰爭中丶抗美援朝戰爭中丶在越戰中……在人民需要的時候，挺身而出！頂起了我們民族的脊樑。赧水滔滔東流不息，芙蓉巍巍傾訴不止，那每一個名字，就是一個壯麗的故事。我難抑心中的澎湃，難止對英烈的敬仰丶對隆回千千萬萬建設美好家園的父老鄉親的熱愛，複寫下《秋登芙蓉山》：

芙蓉山

今天，我要把你朝拜

因為，你是英雄的山

你看，那山上

彷彿仍有戰旗獵獵

你聽，那山間

彷彿仍有炮聲隆隆

那遠去的硝煙

升騰在我的心間

你看，英雄們

正將仇恨的子彈

射向低矮的倭寇

你看，倭寇們

如喪家的狂犬

發出末日的哀嚎

……

今天，我要把你覲見

因為，你是絢麗的山

秋正在一點點瀰漫

你聽，那林間

那些鳥兒正在呢喃

這多彩的秋天

填滿了我的心田

你看，楓葉兒

正漸漸變得火紅

列隊等你坐愛

你看，野果丶小花

正呈現繽紛的色彩

勃發着耀眼的光輝

今天，我要把你親吻

因為，你讓我深深眷戀

你看，那絢爛的生命

開幕或謝幕每天都在上演

你聽，那每一個生命

無不在譜寫着自己的讚歌

這倔強的生命

感動着朝拜的人們

你看，那紀念碑

鐫刻着我們的英烈

在我們心間熠熠生輝

你看，隆回人民

正凝聚着磅礴的力量

激盪着驚天的風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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