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塵（作家）
馬賽人是東非的標誌族羣。以前看非洲木雕的那些圖片，就知道一般都是以馬賽人為模特兒，小頭長頸厚唇垂耳。2010年8月，我去了一趟東非。去東非之前，所做的功課之一就是查閲馬賽人的資料，因為這趟旅行會去野生動物園。到野生動物園，就會去馬賽人的村莊參觀遊覽一番，這是例行安排。
我是從坦桑尼亞的阿魯沙進入野生動物園的。第一天在叢林和草原轉了一整天，把各種典型的非洲草原動物諸如大象、獅子、狒狒、斑馬什麼的看了夠之後，第二天的遊覽重點就是馬賽人的村落。我們一行的司機是一個叫做傑夫的黑人帥哥，一看就很機靈。他告訴我們，第二天要早起，得開兩個多小時的車去一個馬賽部落。會那麼遠嗎？大家疑惑。我們的領隊是非洲通，她覺得這個傑夫肯定是跟一個馬賽部落有勾連，好拿回扣，於是堅持就近去一個馬賽村莊。傑夫讓步了，第二天出發，果然沒走一會兒就到了一個馬賽村莊。
馬賽人是東非知名度最高的遊牧民族，主要分佈在坦桑尼亞和肯尼亞的草原上。他們至今仍保留嚴格的部落制度，每個部落由部落首領和長老會議負責管理。説是馬賽男子的成年禮是要獵一頭獅子，所以東非人説，馬賽人是真正的草原之王，獅子也怕他們，遠遠看到馬賽人的身影拔腿就跑。但其實除了典禮祭祀之外，馬賽人平時是不狩獵的，是野生動物園的天然捍衞者。他們以幾十座圓頂棚屋圍一個圓，形成村莊，飼養牛羊，食物是肉和奶，飲料是鮮牛血。現在的馬賽人更是不狩獵了，他們每天都盛裝打扮，等着一撥一撥的遊客來到他們的村莊參觀，不勞不作，衣食無憂。
我們去的時候，剛下車，一大堆馬賽男人就擁出了村口，領頭負責接洽的一個馬賽人會説英語，極英俊，眼眸如星。在英俊領班的指揮下，一大羣梳小辮的馬賽男人和一大羣光頭的馬賽女人，先是吆三喝四地唱了歌跳了舞，懶洋洋的，一點不敬業，標準的旅遊景點的表演做派。
然後，英俊領班就指揮人馬分成幾組人，把我們一行六人給各自帶進棚屋參觀。房屋是泥糊木結構的，門和屋頂都非常低矮，成人彎腰進去後不能直身，只能席地而坐。有亮瓦一樣的東西在屋頂上，由此採光。我跟的就是英俊領班那一組，他坐下後就開始講馬賽人的生活習慣和部族特點，很有宣傳意識。
我問他多大，他説他22歲，25歲時就會離開這個村莊，自立門户。現在這個村莊有1個父親，24個母親，其他上百個人都是他們的孩子。英俊領隊隨後帶我們來到環形村莊的中央廣場，那裏有很多木樁木架，上面搭滿了五顏六色的項鍊手鐲，都是塑料珠子串的，很廉價的東西，沒意思。英俊領班纏着我們買，正不得解脱，村人們呼嘯而出，原來是一大隊白人遊客到了。英俊領班看來了大生意，這才放過我們幾個人跑開了。
現代文明的滲透是必然的，現在的馬賽人已經跟以前差別甚大。他們還有不少人進了城市，據説主要是當保安。馬賽人當保安是特別合適，他們就是以極高的忍耐力和極強的戰鬥力聞名於世的。在達累斯薩拉姆和內羅畢的街頭，我都看到過馬賽人。他們很好辨認，極高的個頭（普遍在1米9上下，接近和超過2米的也不算稀罕），烏木般的亞光的黑皮膚，小腦袋，寬肩膀，還有極細極長的腿。這樣的身材是天生的衣架子，標準的超模身材；但他們不穿時裝，清一色地披着叫做“束卡”的紅底黑條的兩塊布，一條圍在下身，一條斜披在肩上，手裏拿着一根一頭圓另一頭是矛尖的長棍。
他們的腿看上去很驚險，那麼細，怎麼支撐那麼高的身材？但據説就是這種火柴棍一樣的細長腿，使得馬賽人有着驚人的彈跳力。在馬賽人的村莊裏，我看過他們彈跳是怎麼個驚人法。一説跳，沒有助跑原地起跳，嗖地一下就彈至遊客的頭頂之上，很是駭異。至於説那支長棍，我在達市和內羅畢街頭見到的馬賽人也同樣拿着這種狩獵用的工具。據説，這是坦桑尼亞政府和肯尼亞政府特許的。當地黑人説，那根長棍是馬賽人身體的一部分，沒有那根棍子，他們就要抓狂。
2023.8.7
供圖/潔塵
編輯/韓世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