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球時報特約記者 呂憲】意大利馬爾莫拉達冰川不久前部分坍塌造成傷亡，引發人們對該地的關注。世界遺產多洛米蒂山脈由意大利北部阿爾卑斯山多座超過3000米的山峯組成，馬爾莫拉達峯是多洛米蒂的最高峯，也擁有與其同名的大冰川。筆者在多洛米蒂徒步期間，曾繞馬爾莫拉達冰川而行，令人印象深刻的不僅是這裏絕美的景觀，還有多元文化、民俗的交匯與共處。
“意大利谷”主打美食
冬季的滑雪勝地，夏季的徒步天堂，秋天則是一幅色彩濃郁的絕美畫卷，多洛米蒂被譽為“上帝遺留在阿爾卑斯的後花園”。 這裏的山高度雖不驚人，但有個特點，光禿雄奇的山峯和錐形的山脈構成讓人過目不忘的造型。
為充分感受多洛米蒂的美，筆者規劃了一次用10天時間從西向東穿行山峯和谷地的徒步旅行。這期間，徒步者的食宿之需都依賴高山小屋（如圖）。與很多國家簡陋、常常需要自行背睡袋的高山小屋不同，多洛米蒂的高山小屋有標準牀位和淋浴，更像是一種開在山間的旅館。“多洛米蒂地處意大利東北，但緊鄰奧地利、德國和斯洛文尼亞，在不同的山谷裏還能體驗到異域文化。”嚮導帕斯卡爾説。
徒步的頭一晚，我們入住的是一家名為“雪絨花”的高山小屋。牆上繪製着雪絨花等圖案。進入其內，實木桌椅以及印花桌布上擺放整齊的餐具讓人感到一股濃濃的意式好客之風。頭盤的熱鮮蔬菜湯之後，打開菜單，主菜有比薩、意麪、馬鈴薯糰子、意式燉飯、烤羊腿等，甜點是蜜汁焙蘋果。主菜入口，所有人都大讚美味。主人回謝稱，為經營高山小屋，他們專門去廚師學校進行了培訓。沒想到能在海拔1960米高的山裏吃到如此豐富、堪比美食餐廳的料理，並且在餐後獲贈主人釀製的果酒，同行隊友一致認為用“高山星級餐廳”稱呼這裏更貼切。一頓意大利美食消解了6小時徒步的辛勞，每個人都感到百分百滿意。
“德語谷”嚴謹又奔放
徒步第二日，是個用時7小時、海拔高度差達1300米的“大日子”。“走到前面坡道盡頭，就到高山小屋了”，帕斯卡爾在最後一刻給大家鼓勁。當我們喘着粗氣走到2440米高海拔處時，一座紅色鐵皮屋頂、大落地玻璃窗的現代高山小屋映入眼簾。“怎麼是德文名字？”原來，我們來到了多洛米蒂的一個德語區。該高山小屋不僅由母語為德語的意大利人經營，就連顧客也以德語揹包客居多。露台上，眾人舉着大杯啤酒，一邊聊着人生一邊欣賞風景，就連侍者也穿着皮短褲加格子襯衫的德國和奧地利傳統裝束，讓人恍惚從意大利“瞬移”到了德國巴伐利亞或者奧地利的山區。
“大家注意，進門一定要脱鞋，鞋子和登山杖有專門存放點，不要喧譁。以前有人不守規矩令整個團隊遭受訓斥，很丟面子！”進門登記之前，帕斯卡爾再三囑咐。“對了，為節約用水，這裏的淋浴是投幣的，每人每次限時3分鐘”，帕斯卡爾又發出提醒。“只有3分鐘，好誇張！”日耳曼民族嚴謹的作風撲面而來，筆者心中升起一絲緊張之感。
上下鋪？10人一個房間？男女不分？走進房間的我們看到如此條件，失落感突然而至。然而在日耳曼人看來，遊客多牀位少，上下鋪或者男女同宿都不重要，能否睡得安穩才是他們最關心的。嘰嘰喳喳討論後，有人開始為抵禦夜間的呼嚕聲尋找耳塞，有情侶則為當着隊友同牀而睡感到難為情，突然法國人米凱爾驚慌失措地跑了回來，還光着膀子，“什麼情況？浴室沒有更衣間，我剛要脱短褲，走進兩個赤身裸體的德國人！”嚮導聽了哈哈大笑：“日耳曼人對公共場所赤裸相見沒有任何問題，不是人家太奔放，是我們太拘謹了。請其他人也習慣一下，不要大呼小叫！”
當然，到了“德語谷”，早晚餐也按照“德國範兒”來。沒有意大利主食的精細，特別抗餓的豬肘、香腸和土豆等唱起了主角。早餐時間，有隊友懷念前一天濃香的意大利咖啡和各種甜食，有人則覺得煎蛋、火腿的德式鹹早餐吃得更紮實，走路也更有勁兒。
拉定穀人堅守傳統
之後的行程中，我們已經熟練在“德語谷”和“意大利谷”之間無縫切換了。看到衞生間配備了意大利人離不開的“洗屁股池”（又稱淨身器），就明白來到“意大利谷”，並琢磨晚餐甜點有什麼驚喜。當我們到了“德語谷”時，則會猜測夜裏是否要打通鋪，限時淋浴時長是否寬裕一些。
某天走到一條公路旁，路牌在德語、意大利語之外多了一個語種，嚮導帕斯卡爾跟商販交流時也換成了英語。難道是另一座“異國山谷”？帕斯卡爾稱，這是一個“拉定谷”，路牌上的第三種語言就是拉定語。拉定人的祖先為阿爾卑斯地區的雷託人，雖然在文化上更接近日耳曼民族，但在16世紀創立了自己的文字，是意大利官方承認的一個獨立民族。如今拉定人人口不到5萬，生活在多洛米蒂山區的大多從事畜牧及旅遊業。雖然他們的文學遺產只有口頭版本，但是他們很重視民族傳統，堅持使用拉定語。進入“拉定谷”，除了拉定語路牌、商店招牌，還能看到藍白綠三色相間的拉定旗。此外，拉定人不分男女都喜歡戴一頂氈帽，他們擅長的手工藝品有雕塑等。
10日的徒步結束，鬼斧神工的大自然使得大家強健體魄，而交融共存的多元文化則豐富了我們的精神，少了哪一個都是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