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盡頭,他選擇了一座花園

生命的盡頭,他選擇了一座花園

荒蕪的‘花園’

水草豐茂、土壤肥沃,

似乎是擁有一座大花園的絕佳優勢。

但你能否想象,在氣候“糟糕”,

荒蕪如月球表面的石灘上,

生長出一片無邊無界、

與周圍貧瘠的自然共舞的花園?

生命的盡頭,他選擇了一座花園

生命的盡頭,他選擇了一座花園

古老的鄧傑內斯燈塔

英國肯特郡的最南端,

是英國唯一可稱之為沙漠的地方

——鄧傑內斯(Dungeness, Kent)

有着一望無際的貧瘠悲涼

——幾艘廢棄的木船擱淺在鵝卵石灘上,

鄧傑內斯核電站裏

汽輪機日夜轉動地轟隆聲孤獨地宣泄着,

古老的煤油燈塔守望着這一切,

等待着每年冬天來此越冬的水鳥。

這座名為賈曼的花園

(Derek Jarman’s garden)

在鄧傑內斯的海邊,

它沒有牆,也沒有籬笆,

如果一定要找尋花園的邊界,

那就是一望無垠的地平線。

它沒有草坪,更沒有整齊的樹籬,

鵝卵石替代了土壤,支撐着稀疏的植被,

海風侵蝕下的花草與核反應堆頑強地相伴,

玫瑰隨風暴起舞。

荒蕪的風景中,

打破寧靜的只有風和那些海鷗,

還有不遠處核電站運行的轟隆聲。

這座花園的主人——德里克·賈曼,

一位天才導演,

被鄧傑內斯無所阻擋、無與倫比的光線所吸引,

買下一個原本是漁夫的農舍——

它有着黑色焦油塗刷的外牆和明黃色的門窗,

取名為願景小屋 (Prospect Cottage)

他在日記中記錄:

“沐浴在夏季金黃色陽光下的鄧傑內斯最美,

黑色的房子變成黃色,

投下長得幾乎能觸碰到大海的影子。

蒼白的卵石在太陽落到發電廠後,

很久以後,依舊反射着陽光,由粉色直至骨色。

這裏的暮色無與倫比。

它在無暇的沉靜之中,緩緩逝去,

當你站在這裏,

會感覺疲憊的時光略作小憩。

哦,天堂,我的花園身披夕陽。”

盡頭的花園

生命的最後歲月,遠離人煙,

當身體的病痛和死亡的陰影,

不斷吞噬他,

他開始將整理花園當作一種治療,一本藥典。

花園起始於一塊奇妙的漂流木,

他用這塊漂流木支撐着一株野生犬薔薇。

後來,他不斷收集更多漂流木和鵝卵石,

沒有土壤,他會在鵝卵石裏挖個小洞,

填滿附近農場買來的肥料,

直接把植物扔在裏面,任其聽天由命。

逐漸,各種本地植物、香草慢慢在這裏生息。

賈曼會花心思尋找各色的石頭,

他很喜歡用找來的石頭擺成環形石陣,

並閲讀所有關於靈線

與環形佈陣的神秘主義的書籍,

人們會以為他在建造一座有魔法的花園——

一個巫師挺身對抗核電站這隻“怪獸”。

但他對自己擺放的石陣相當滿意,

是因為環形石陣在冬天接替花叢,

讓花園完美無缺。

他記錄花園面臨的嚴酷考驗:

“東風帶糟糕至極,

它們帶來的鹽霧會腐蝕一切。

西風帶則不過搞些破壞而已。

我們有最毒辣的太陽,最少的降雨,

霜凍期則比英國其餘地區短兩週。

鄧傑內斯與世隔絕,

氣候屬於第五個季度,

如地球的盡頭般,

與卡納維拉爾角並列世界最大規模的卵石地帶。”

三月時分,

金雀花的金色花朵能將冬日的陰鬱化為驚豔,

雖然它的生命週期不長,但好在易於種植。

乾枯的草也會跳舞,

一團團草球在風中起舞,

在落日餘暉中像着了火一般。

漸漸地,花的種類越來越多:

香雪球、藿香、矢車菊、

山梗菜、龍面花等等。

蜜蜂是永恆的生物,

金色的蜂羣飛舞,它們和雪花蓮一起,

預告着春天,

但用防鼠夾

將它們鎖起來過冬時真是令人感傷。

廢棄的鐵枝、橡膠手套、海灘上的錨,

這些戰爭時留下的種種殘骸,

在花園中與植物共存,

碰撞出一種另類的美,

像是穿越到了後工業時代,

末日廢墟之中薄發出的那股生命。

如果在世界的盡頭還有花園,

或許就是這個樣子。

如何能從花園裏逃脱?

它沒有藩籬也無邊界。

野蠻生長出一種美來,

一直延伸到地平線的盡頭。

《Derek Jarman's garden》——最後的記錄

"當你不知道自己還剩多少時間的時候,

種下一些在下個夏天將會綻放的花朵會令人感到永恆。"

在孤寂的鄧傑內斯,除了園藝,

賈曼還繼續着創作的習慣。

《Derek Jarman’s garden》

是他的最後一本書。

在這本書中,

從1986年開始到他生命裏最後的一年,

記錄下了花園的發展歷程,

也有記載許多十分有趣的古老傳説,

如接骨草能防禦女巫,

給一些不知名的花朵取名,

一種美麗精緻的白色金葵花,

他稱之為“天使之舞”。

這本書就像是一個窺視鏡,

使我們通過文字與圖片,

窺探到這座獨特的花園,

以及花園主人

作為藝術家所有的獨特思維和視角。

賈曼的摯友凱斯·柯林斯,

寫在《Derek Jarman's garden》的前言:

“花園漸漸有了全新的意義——植物與刺骨的狂風和死之谷般烈日搏鬥,這鬥爭與Derek疾病的抗爭比肩,隨即又成為一種對照:鮮花在盛開,Derek正褪去光彩。

鄧傑內斯是處奇妙所在。若你到訪,請輕言慎行,很多人因那片曾觸動過Derek的孤獨與寂靜而選擇居住於此。現在,這孤獨與寂靜是我的寄託。”

自1991年起,賈曼的好友——攝影師霍華德·蘇雷拍攝了150多幅照片,捕捉了花園各個階段與一年中不同季節的瞬間。

它充滿“魔力”的環形石陣,以及美麗而古怪的雕塑,這些不同角度拍攝的照片展現了花園獨具匠心的規劃。

也同時記錄下賈曼在鄧傑內斯真實的生活常態:散步、除草、澆水,或是純粹享受生活。

“天堂,它在我的花園裏流連。”

鄧傑內斯的荒野成為了花園無限延伸的一部分,而花園與賈曼的故事也已成為鄧傑內斯最觸動人心的故事。

花園並不只有單純的美的追求,這種獨特環境下所創造出的與之契合的頑強生命力,賦予了它更多的讓人為之所振奮的意義。

鄧傑內斯不再只是荒蕪的象徵,更是在無拘無束地野蠻生長之下,一份孤獨與平靜的寄託。

來源:園藝幫手 微信號:yybangsh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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