嶗山“天上的街市”

　　蒼海櫻子 /文

　　雖然，青島，是一個三面環海的城市。可是，大小山還真不少。最負盛名的堪數“嶗山”。而且，嶗山還有“人間仙境”的雅號。既是人間仙境，自然就少不了“仙氣十足”的故事。所以，那些年，單位每每組織爬嶗山，總要和幾個志趣相投的夥伴結伴，無論如何也要爬到最高峯。一是為了擁有那種一覽眾山小的豪氣。二是為了尋找到更多的故事。

　　提到嶗山，許多去過的人會想到“絳雪”。其實，原本“絳雪”只是一株罕有的山茶花而已。就因為在隆冬季節，一樹紅色和一樹白色的山茶花相映生輝、爭奇鬥豔。因此在那個多情的蒲松齡的心裏、筆下，那個美麗、善良的紅衣女子，油然而生了。絳雪，是個唯美的化身。也是個心胸開闊、熱心幫助太清宮一介書生的女子。更是個孤傲卻擁有高尚品格的女子。她用一顆善良的心，把世間的友情與愛情演繹的超凡脱俗感天動地。

　　也許，還會有人想到“嶗山道士”的不同版本故事。不管是什麼，都是些有情有義、可敬可愛、可歌可泣的故事。因此，對於喜歡神秘、願意冒險的年輕人來説，“冒險”的過程中，不但可以一展身手，同時，還可以體驗一下那些不走尋常路得來的不同收穫。

　　記得，那年因慶五一勞動節，單位又組織爬嶗山，那次去的是仰口線。又因我們去的前一日剛下過雨，山下的村民説，半山腰通往頂峯的覓天洞，許多地方不但會因濃霧天氣更漆黑。而且，還會有積留的雨水不斷地滴落。這些因素，都會增加爬上去的難度。因此，我們去的大多數同事都在半山腰折返下山玩去了。只有我們五個在他們眼中不知“好歹”的小孩，買了幾支紅燭，揣着好奇心進了通往尋找天府之門的洞口。

　　一路爬上去，洞越來越窄，許多地方都要彎腰曲臂一個人才能過。真的滿身、滿頭都沾上了洞壁上的水漬和泥漬，整個人感覺都濕漉漉髒兮兮的。而且，我們五個人都感覺爬了好久。最後，我們的體力和精神似乎都接近消耗殆盡的邊緣了，忽然感覺絲絲濕氣撲面而來，才又有了新的動力爬到了頂峯（上去了，才知道那是頂峯的風把濕氣吹進了洞裏。）那時，還真是考驗一個年輕人的勇氣與毅力。

　　當洞壁的狹窄只能容一個人爬行的時候，前面的路是未知數，後面也是回不去的，紅燭也斷的斷了滅的滅了，五個人只有接龍式喊着來彼此做照應。最後，終於沒有一個掉隊的。五個人一起站在頂峯的那一刻，真的是，手拉着手連喊帶叫非常激動。

　　大家魚貫而出的那一刻，放眼望去，霧氣重重鎖住了整個山體。一切墨綠的影跡就如海市蜃樓一般，即真實又觸摸不到的感覺。自己腳下只可以看到約一米以內的近處，一米以外都無法辨清路徑。舉起手臂，似可觸摸到頭頂那白茫茫的雲層。我還在傻愣愣地想摸清身處何方的時候，就聽到一個男聲扯着嗓子喊“我——們——上——來——了——我——們——成——功——了！”聽着那興奮地吶喊，其餘人也象從夢境中甦醒了一樣。

　　每個人都找一處自己認為結實牢靠的地方站穩，然後仰起頭狂喊“我們成功了！我們爬上來了！”雲霧中，大山把我們一聲聲地吶喊送出去，又象獎賞我們似的一句句地送回來。就那樣，我們的吶喊合着山體的迴音在雲霧之巔迴盪着。什麼是年少輕狂就應該數那個時候了吧。反正，後來每每想起是怎麼樣也無法再為之的了。

　　太陽，似乎被我們的吶喊吵醒了，慢慢地露出了笑臉。雲霧，在我們的吶喊聲中，卻飛快地褪去。微風，送來了雨後清新的花草本身的幽香之氣。環視周圍的近景，更令我永久的記下了那一刻的欣喜。原來，我環繞的大青石，並且還在倚靠着的大青石，竟然刻着郭沫若先生的“天上的街市”：

　　遠遠的街燈明瞭，

　　好像閃着無數的明星。

　　天上的明星現了，

　　好像點着無數的街燈。

　　我想那縹渺的空中，

　　定然有美麗的街市。

　　……

　　一邊用手撫摸每一個刻進石頭裏的紅漆小字，一邊激動地隨口讀下去。幾個夥伴似乎也被我的痴狂感染，他們在周圍大喊：原來我們到了天上、原來我們到了天上......

　　是啊，如果沒有這次冒險的經歷，我們也許和那些因為雨後霧氣濃重看不到景緻的同事們一樣，爬到一半頂多瀏覽一下山腰的叢林，就下山了。其實，在那麼重的霧氣中什麼也看不到。絕對無緣這一奇觀的！我猜，郭沫若先生，一定也是因為分不清這人間、天上的景緻，一揮而就了這美麗的詩篇吧？！

　　儘管，嶗山東、西、南、北有四條線的景觀。而且，每一條線又都有不同的大小山峯。但是，每一個雨後雲霧中的山峯，除了山腳下居住的相鄰孩子和守山人，還有那一世又一世的道士們，恐怕其他遊客如我們這般體會欣賞“天上的街市”的人，應該不會很多。因此，每一山峯不同時刻的魅力，都得有機緣巧合之人去欣賞、體會的。

　　就象那些圍繞着“嶗山”的美麗傳説一樣，一定是某種機緣下才會有了的。而且，嶗山道士們的清修之地，一代一代都隱於這蒼山翠柏、鳥語花香暗藏的深山裏，就更增添了些許的神秘感。不然，那些得道成仙的故事，如何能起源於這神秘的寶山之中？！

　　後來，又去過幾次嶗山，可是再也沒有經過那裏。在我心裏，那通往天上的仙洞、仙境，只是因為天上的神仙迷戀這雨後仙境似的桃源塵世，一時忘記撤去那通往天上的梯徑。而被我們幾個少年鑽了空子，也因此讓我們與之有緣。只是，太陽出來了，一切都化為烏有。

　　天上地下，地下天上。無論哪裏，自那以後，我相信“天上的街市”都在幾個少年的心中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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